她決定去要一匹馬來騎。這樣,從這邊騎到那邊的途中,她還能清醒清醒腦筋。
摩西正在往一匹黑白相間的騸馬喉嚨上擦油按摩。她傻傻地猶豫了?,F(xiàn)在知道了他是娜奧米的情人,她該怎樣面對他呢?
她站在那兒,注視著他。曬得黧黑的手,手掌寬大,動作輕柔。手腕上戴著一個銅手鐲。他的辮子黑白相間。臉棱角分明,個性十足。算不上帥,但是高高的鼻梁,肌膚里滲透著歲月的滄桑。他的身材精瘦而堅實,跟蓋比柔軟靈活、線條優(yōu)雅的肌肉截然不同。
"想不通吧?"摩西的聲音里有一絲逗樂和好笑。他不用轉(zhuǎn)身去看凱爾茜的表情,就能猜到她的心思。"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富裕,有品位。像我這樣一個混血矮個男人。"他把藥劑放到一邊,端起一碗稀粥。"也難怪你會驚訝。我自己都一直驚訝到現(xiàn)在。"
"什么?"
"娜奧米告訴我了,說你已經(jīng)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了。"
凱爾茜身子往后縮了縮,用手擦了擦臉。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么?"白樹先生。"
"摩西--考慮現(xiàn)狀,還是叫我摩西吧。過來,孩子。"他喃喃地招呼騸馬,"來嘗嘗。每次吃一點兒。我來這兒當(dāng)馬夫的第一天就愛上她了。她那個時候大概18歲。我從來沒見過那么漂亮的女人。不敢奢望她能多看我兩眼。憑什么呢?"
凱爾茜看著他溫和有力地照料著馬兒,"我想我能明白為什么。"她走進(jìn)馬廄,跟他肩并肩地站著。"它怎么了?"
"'柯爾國王'得了喉炎。"
"喉炎?馬兒會得喉炎?你怎么知道?"
"看這兒。"摩西拿起她的手,指引她撫摸馬的喉嚨。"感覺到腫塊了嗎?"
"是??蓱z的小家伙。"她輕輕地摩挲著,用聲音撫慰它,"嚴(yán)重嗎?"
"也許。如果惡化的話,氣管會被堵住,馬會窒息。"
"你是說會死嗎?"她驚慌地把臉貼在馬兒身上,"這只是小小的喉嚨痛啊。"
"對你來說是。對它就不一樣了。但是它已經(jīng)在好轉(zhuǎn)了,不是嗎,伙計?它還不能進(jìn)食,只能喝點兒稀粥,亞麻仁茶之類的。"
給馬兒喝茶,凱爾茜想。"不用找個獸醫(yī)來看看嗎?"
"情況嚴(yán)重的話會的。我們自己會給馬保暖,用桉樹吸入劑,每天給它的喉嚨擦樟腦油,擦上三四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咳嗽了。好兆頭。"
"你自己懂多少醫(yī)術(shù)呢?"
"我們只有自己處理不了時才會叫馬特過來。"
"我還以為馴馬師就只管馴馬呢。"
"馴馬師什么都干。有時候,馬兒的工作量幾乎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你跟我一塊兒待一天,就知道了。"
"我會很樂意。"
這個回答出乎摩西的意料。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她會當(dāng)真。他若有所思地看看她,"我的工作從凌晨開始。"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愿意我跟在你屁股后頭,不過我覺得既然在這兒了,不妨干一點我能干的活兒。打掃馬廄,清潔馬釘什么的。我不期望你會很快把馬兒交給我,但是我討厭什么活兒都不干。"
真是她母親的女兒,摩西想。好吧,試試看。"這邊可做的事情就太多了。你想什么時候開始?"
"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我有點事兒要辦。"一想到這兒,她的情緒又低落了。"一件我寧愿去鏟馬糞也不想干的事兒。但是沒辦法,躲不了。"
"你準(zhǔn)備好了再過來就是了。"
"謝謝你。另外,我可以借一匹馬來騎嗎?我會騎馬。"
"你是娜奧米的女兒。你當(dāng)然知道怎么騎馬,也不需要征詢別人的批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