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參加同鄉(xiāng)會組織的集體活動,看浩浩蕩蕩的二十多個人,我只認識那么幾個。余師兄在車上給我們一個一個介紹,輪到介紹我時,突然卡住,沒有記起我的名字,只好尷尬地跟我說:“小師妹,第一次報到還是自我介紹吧。”
這種情況下,我比他更尷尬。人到一個群體,看別人其樂融融,打成一片,自己卻跟孤家寡人似的晾在一邊,甚至連本次實踐的組織者都記不住我的名字,擱誰都會有一點消極的情緒,重者便自暴自棄去了。何況,我對這個活動本來就是半吊子心態(tài)。當下,我就恨不得拖著行李,自己買張火車票回家得了。
文濤笑著過來,一手搭在我的肩上:“隆重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準女朋友。這次來,一小半是買余師兄的面子,一大半是因為她。大家一定要全力支持我,最重要是全力支持我們。事成之后,無償奉獻本院美女QQ號及手機號。”
下面掌聲一片。我推開文濤的手:“你怎么還是不著調(diào)?上次不是說清楚了嗎?”
“你有你的權(quán)利,我也有我的權(quán)利。我們互相不干擾。再說,你難道希望在你喜歡的人面前,丟臉地站在前面啊?”文濤輕聲說。
我有些感謝文濤,知道他是好意來救我,但我確實也沒有了在小西前表現(xiàn)自己很搶手的欲望。朱莉說,被拒絕的那個人總是一相情愿地幻想自己怎么改頭換面讓對方刮目相看。我曾經(jīng)這樣,但現(xiàn)在突然沒了這個興致。不知道我變得成熟還是因為其他。
長時間的火車途中,大家發(fā)揮團隊精神,紛紛打撲克,詐金花,到大半夜還沒有收手的趨勢,吵得車廂其他乘客無法入睡。我倒有些期待,這撥人是如何胸懷天下,來回饋家鄉(xiāng)。沒看那位仁兄為了一張出錯的牌捶胸頓足,要是火車的窗戶能打開,沒準便一躍而出,跳車自殺了。
自從茹庭知道上次的醉酒事件后,對我的態(tài)度一落千丈,見我跟見瘟神似的。我很想告訴她,如果她要報仇,我不介意她來親我一口。此刻,她正削蘋果給方予可吃,方予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窗外。小西坐他們對面瞇著眼睛養(yǎng)神。文濤在我旁邊遙控指揮對面的人出牌。而我裝圣女,捧著本《國家地理》看。以前方予可在火車上轉(zhuǎn)著筆看《國家地理》,我當時還罵他插根大蔥裝大象。現(xiàn)在我不看《知音》了,也開始看知識型的雜志了。人相處的時間長了,便會慢慢相互影響,然后越來越了解對方,越來越相像。比如,我知道方予可看窗外不是他感傷什么,只是因為文濤坐我旁邊,他如果不看窗外,便能看見文濤張狂聒噪的樣子,而他不待見他這樣。
后來我睡著半途又醒來,感覺到有人給我蓋衣服,又感覺到有兩人在輕聲地吵,有人在說:“我喜歡林林,不,我愛她。我會告訴她。在此之前,你自重。”我想睜開眼,但睡神比八卦大神更有魔力,我又沉沉地睡著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我想起半夜聽見的對話,不知道是真是幻。我突然希望是真的,因為我依稀記得這個聲音來自方予可。跟當時聽到文濤的表白不同,我竟然有些欣喜,仿佛一些缺口要被填上,一些夢想即將圓滿。
可惜,這只是希望。我還不至于傻到跑去問結(jié)果。當初傻傻地?zé)o厘頭地表白一次就夠傷身了。
而我只能感嘆,我喜歡上了方予可,這是不爭的事實。什么時候開始的感情,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他教我游泳的時候?是他給我送藥的時候?是他給我補習(xí)的時候?還是他陪我看煙火的時候?看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久到我都忘了問自己,我們?yōu)槭裁磿谝黄鹉敲淳昧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