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山脊形如劍齒,面目猙獰。拐過幾個彎,盛氣凌人的怒江72拐赫然在目。居高臨下眺望驚世駭俗的72拐,光禿禿的山坡上一條曲折的灰色線條氣勢如虹,大有一瀉千里之勢。未敢小覷,卻不料72拐的難度并不在于小半徑回頭彎,而在于路面的浮塵,尤其拐彎處無不厚達十數公分,浮塵下又埋藏無數石子,車輪陷入浮塵一個勁漂移打滑,水手和舟舟在此均被兩度丟翻。仗著各種山地越野地形的大量經驗,我緊握龍頭,死盯路面,順勢而為,同時借助身體姿態(tài)調控平衡,終于將不可一世的怒江72拐征服。40多公里海拔直落2000米,落到了鐵骨錚錚的怒江峽谷——是的,這里的山壁簡直就是鋼板,陡峭而光滑——怪不得叫“怒江”,沒有憤怒哪來劈山開路的力量!
隨后在干熱峽谷中蜿蜒,經典的搓板路巔得銳氣盡失。正麻木地壓著三文魚的車轍印狂飆,卻在最不可思意的地方摔了個狗啃泥,實現(xiàn)了本次長途騎行的處女摔。經過怒江橋才知何謂“天塹”——一座不大的橋,兩端荷槍實彈,戒備威嚴,江面不過數十米,川藏線就開鑿在兩旁近乎垂直的峭壁上。過橋之后進入怒江支流,河床崖壁上嵌滿鵝卵石,述說著遠古地質變遷的壯闊史詩。玄乎的是,見過許多車友在不同季節(jié)不同時間走過這一段的經歷,都不約而同地遭遇了強勁的逆風——倘若不連續(xù)蹬踏,就算在下坡路段也會被狂風定住。正埋頭苦干,忽覺少了什么東西,回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不見了水手,等候多時,他才慢吞吞地推著單走來——繼舟舟之后又一個爆胎的倒霉蛋。最后我倆摸黑在狗吠聲中抵達八宿。
在八宿休整一天,洗去怒江風塵。
6月22日。一路平淡無奇緩緩爬升,不知不覺就到了海拔4468米的安久拉山口。山口有個小而恬靜的高山海子,這天烏云密布,海子隱藏了往日的姿色,獨自在凜冽的風中褶起一縷縷波紋。因為平坦遼闊得足以容納一個海子,安久拉山口就顯得與眾不同,沒有驟升急降咄咄逼人的氣勢。山坡上扎著十幾頂帳篷,牧民趕在這個時節(jié)傾巢出動,日日守候在寒風中,他們所求的就是每天能夠挖到幾根蟲草。見有過客,大大小小的牧民就蜂擁而至,紛紛兜售起新鮮出爐的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