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同事都已離去,我卻愛駐足窗前,這時總能看到那個金發(fā)女子騎著破舊的老式自行車叮呤當(dāng)啷地歸來。她從遙遠(yuǎn)的德國來到拉薩,從此不愿離開,多少年了,一直在學(xué)校從事無償?shù)慕虒W(xué)援助。很快冬天來臨,窗外一片蕭殺,麻雀卻更加活躍。隔壁的藏族老人永遠(yuǎn)閉上了眼睛,兩條石灰撒成的線界定了一道兩米寬的“歸途”,將老人引向了天葬臺。待到新年二月,這才降下了冬天的第一場雪。那天,我、小李、還有旦增羅布兄弟,我們像孩子一樣在雪地上嬉戲。那個冬天我忘卻了心靈的傷痛——也許這就是人們趨之若鶩來到拉薩的一個理由——在這個彌漫著宗教氣息同時又漂浮著淡薄的生命追求的世界,所失去的那些便已不再那么重要。
小李的丈夫總是一臉微笑,喝起酒來可不含糊。三個男人,一桌豐盛的大餐,兩瓶二鍋頭,10斤青稞酒——我毫無征兆地當(dāng)場就吐了,少爺則在回到驢窩后狂吐不已。初到高原本不該讓他喝酒,可他分明告訴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到高原來喝酒。
恍惚中,水手找了個50多歲單車進藏的老頭結(jié)伴向珠峰進發(fā)了,三文魚和1957也離開了西藏。想到下一個未知的征程,我已無心陪伴少爺,反倒是他屢屢奉獻(xiàn)的美味川菜,讓驢窩的兄弟姐妹們都以為他是專程來給我燒菜的。隨后幾天,我忙于整理思緒、檢修單車,少爺則跟隨舟舟準(zhǔn)點去大昭寺門前發(fā)呆——很多來到拉薩的驢子都熱衷于在大昭寺門前發(fā)呆打望守候艷遇,跟上班似的。初來拉薩的人們面對信徒們?nèi)諒?fù)一日沖著大昭寺頂禮膜拜總會感到新奇,偶爾也思索,當(dāng)然也可能在這毫無時間刻度的空間追憶似水年華……
粗糙地過了幾天拉薩的生活,跟大伙兒騎車去了趟北郊根培烏孜山下的拉魯濕地(中國最大的城市濕地),又獨自草草游覽了布達(dá)拉宮,少爺于9日飛離拉薩——回家后還不忘大倒苦水:“有高反,酒也不能多喝,跑幾千公里去給他們做飯,都把我當(dāng)保姆!”這大概是所有來拉薩的旅行者中最窩火的一個,至今想來還覺得愧對了這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