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來,我們的先人逐漸改善了門窗,使得門窗由單一功能向功能 兼藝術化轉化。我們今天仍有幸欣賞到宋元明清時期的門窗實物,通過 繪畫及其他形式的文物,還可以欣賞到漢唐甚至更早的門窗。
過去收藏界分類中沒有人收門窗,沒人想起這件事。門窗劃在建筑或家具中都顯得有些勉強。門窗隨著建筑的命運,一榮俱榮,一損俱 損,悲哀之極。中國沒有一家博物館把門窗作為展品。只是頭幾年,上 海博物館的有識之士才將古代門窗作為茶室以及家具館的陪襯,發(fā)揮出 一點點余熱。
可西方的許多博物館都有各國的古門古窗陳列。比如美國的哈佛大 學博物館、費城博物館,還有波士頓的一家極具特色的博物館——伊莎 貝拉?斯坦瓦特?嘉得娜博物館。那里居然有八片中國清代潮州風格的 隔扇門。我對創(chuàng)建這家被美國人親切地稱之為花園博物館的創(chuàng)辦人伊莎 貝拉,一個漂亮的老太太肅然起敬,百年前的婦人之見遠遠高于我們。
我們今天還能看到的古代門窗實物不過唐宋,而且寥寥無幾,全 為國家級保護建筑。能夠有幸收藏的絕超不過明朝,且大都還是清朝遺 構。我數年前第一次在浙江鄉(xiāng)下見到如此之多、如此之美的門窗時,內 心忍不住地狂跳,我無法想象我的先人們對生活怎會有如此的樂趣與向 往。一扇門,一扇窗,山水與天地之間,先人們已詮釋得如此完美。
我實在不愿意說的是當時的價格,低得無法向古人交待。我買了許 多,陷入一種瘋狂。保護這些門窗已成為責任。今天,當古典裝修風興 起,古門窗價格飛漲,許多人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時,我仍苦惱。我盼 望這些充滿智慧與追求的遺物能擺在博物館內,向我們的后人及后人的 后人慢慢訴說我們絢麗的歷 史。我在丹佛博物館的另一場講演中,講的就是《中國古代門窗》。美 國聽眾的興趣廣泛,問題五花八門,他們的提問很多都是我過去少有思 考的,或者是忽略的。我作為傳授者,仍然在聽眾的提問中頻頻獲益。 由于翻譯太辛苦,我簡化了許多意思的表達,也不知美國聽眾理解否? 我們現在來吟誦一首著名的唐詩:
兩個黃鸝鳴翠柳, 一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 門泊東吳萬里船。
此詩為大詩人杜甫所作。頭兩句四種顏色,聽覺、視覺均獲滿足。 后兩句如同水墨畫,山水相連,寫山無山,寫水無水。高人哪!門窗屢 屢入詩,如此之美者,卻是鮮見。這些我都沒跟美國人講,怕他們不能 充分理解其中妙處,還是講給同胞們吧,仔細體會,其樂無窮。
祖先們所依賴的門窗,充滿了神奇。它的文化內涵,已成為中國古 人傳統(tǒng)的教科書。我猜想,一定是每個母親,在沒有影視圖書的年代, 抱著兒女,站在自家門窗前,教給他們:這是花,這是草;這是豬,這 是鳥;這是山,這是水;這是三國,這是水滸;這是三娘教子,這是臥 冰求鯉;這是攔江救阿斗,這是呂布戲貂蟬??中國文化的傳統(tǒng)通過 門窗在一代代延續(xù)。我寫了一本大書叫《中國古代門窗》,書貴了點,480元,但足足 有4公斤重,躺著不可以閱讀。
元青花的仿制
元青花的仿制僅有20年的歷史,在所有的仿制瓷器中是個新軍。沒 有證據表明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有人仿制過元青花。盡管中國人歷史 上的作偽匪夷所思,但的確沒有人染指過元青花。原因很簡單,美國人 波普博士從上世紀五十年代才開始研究元青花,當他的“至正型”元青花研究成果公諸于世,也僅限于學術上的成就,與商業(yè)保持著相當的距 離。元青花真正得到全世界的商業(yè)關注,不過20年的光景。
趨利是作偽者的唯一目的。在元青花沒有高價值的年代,作偽沒有 意義。加之很長一段時間元青花并不得寵,研究水平亦低,從社會學角 度看,沒有仿制的基礎和必要。
1987年元青花在香港蘇富比第一次達到百萬美元大關,當時拍賣現 場的熱烈至今使人記憶猶新。從那一天起,作偽高手們就開始覬覦元青 花的高額利益,開始了一場馬拉松式的仿制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