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問題
塞琳娜遲疑了一下,抿了口咖啡?!叭绻阏J為上帝是存在的,那么,很好,也許僅僅是我不夠幸運,無法體驗那種特殊的啟示?;蛘呖赡苌系垡呀?jīng)顯現(xiàn)了自身——他、她或者是它?我一直有點討厭為上帝分派某種性別——然而,我太愚蠢或者太固執(zhí),或者太無知以至于不能認知它。但是,關于你母親的推理——并不是那么令人信服。你母親愛著你,那當然是毫無疑問的。但你并不是借助于某種直覺力量和神秘洞見來知道這一點的,你是從她最近二十來年的舉動中感知到她愛你的。即使在一天漫長的勞碌工作之后,她也會抱你入睡,給你講睡前故事;清早起床為你烹制你最愛的早餐;她總是在你一切安好之時感到喜悅;在你情場失意、未能通過代數(shù)考試或者是球場失利之時,為你分擔憂愁;在你生病的時候,她用濕毛巾敷在你額頭上,徹夜不眠;她會盡己所能為你找最好的醫(yī)生,并不惜一切代價為你尋找你所需要的一切藥物。當然,她并不總是讓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你不能一夜之間吃掉所有的萬圣節(jié)糖果,因為她知道那樣會使你生病;她不允許還是14歲的你在春季假期去佛羅里達的勞德代爾,因為她認為那樣太危險了;當你才7歲的時候,她不允許你在路邊踢球,因為擔心你會被車撞傷;她不會在你18歲生日時給你買輛嶄新的跑車,只是因為她沒有足夠的錢。在所有這些情況下,你可能會很沮喪,但你卻能夠感受到母親正在盡自己所能去保證你的安全、健康和快樂,而這一切全都符合這樣一種信念,即你母親是愛你的?!?/p>
塞琳娜皺了皺眉頭,繼續(xù)說道:“但對于上帝,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當你生病的時候,你的母親在盡自己所有力量去減輕你的痛苦和使你盡快好起來,而上帝又在哪呢?難道他沒察覺到嗎?不,他是全知的。他是否已經(jīng)盡其所能,但卻仍然無能為力呢?不,他是全能的。他是否對你的痛楚漠不關心呢?不,他應該是充滿慈愛的上帝。他一定遺漏了一些東西。我們的眼光放得愈遠,那么由磨難帶來的平等、正義就會愈多。當成千上萬人死于饑荒、瘟疫和戰(zhàn)爭時,上帝在哪兒?當希特勒謀殺成千上萬的猶太人、吉普賽人、同性戀者、殘疾人以及其他遭受不公正審判的人時,上帝又在哪兒?一些人可能會說這是上帝的懲罰。我們遭受著艾滋病的折磨,那么,這一定是上帝對那些亂性者的審判了。上帝的這一形象在我看來是可怕而丑陋的:在暑假期間,你和一個狂放迷人的陌生人發(fā)生了一場浪漫的出軌,然后,嘭!——上帝用一種致命的病毒來懲罰你。然而,事情還會變得更糟。那些通過血液傳播而受艾滋病毒感染的人又怎么樣了呢?又何以解釋信教的妻子被她的騙子丈夫所感染呢?又何以解釋通過被感染的母親遺傳而帶有艾滋病毒的無辜嬰兒呢?上帝似乎在他要施以懲罰的對象問題上顯得非常粗心大意。難道成千上萬的猶太兒童就應當遭受如此殘忍致命的懲罰么?難道成千上萬的非洲嬰兒就應當受到被活活餓死的懲罰么?因此,我們不得不得出這樣的結論:上帝沒有覺察到,所以他并不是全知的;或者上帝覺察到了,但卻愛莫能助,所以他不是全能的;或者上帝覺察到了且有能力幫助,但他沒有那么做,所以上帝并不是慈愛的?;蛘撸赡苓@才是上帝將他的愛傳遞給我們的方式:通過饑荒、戰(zhàn)爭和瘟疫。但是,這就像聲稱父母對子女的殘酷虐待是某種類型的關愛一樣——這對于愛的觀念是毫無意義的。你母親是愛你的:這是一個合理的、有充分理由的和有意義的聲明。而上帝是愛你的:要么是錯誤的,要么就是毫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