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前與他在床上時，也曾聽他接過別的女人的電話，雖然只是嗯嗯啊啊地應(yīng)付幾個語助詞，口氣卻溫和而有耐心。

衣服肯定是幾年前的，現(xiàn)在有一點小，將她的胸繃得很緊。子柚看見江離城走近她時，腰在不經(jīng)意間微微挺直。

江離城打量了她幾眼：“你這樣子青春洋溢，倒是像我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

她的臉色微變又迅速復(fù)原，彎腰從地上撿起那件來時穿的乳白色連衣裙，對著光線又檢查了一下被他撕裂的領(lǐng)口與裙擺，揉成一團，丟到他剛才扔文件的雜物箱中。

“奢侈?！苯x城淡淡悠悠地說。

“又不是我撕碎的?！?/p>

“今晚回去？你最近體力不錯。”

這是敏感話題，子柚謹(jǐn)慎回答：“我回去趕一份工作材料，明天一早用。”

“讓江流送你?！?/p>

“把我送到先前那里就好，我的車停在那兒?！?/p>

“讓江流送你回家。”

江流是江離城的助手兼司機，比陳子柚還要年輕幾歲，容貌清秀，身材高瘦，氣質(zhì)冷淡，表情單薄，明顯是被江離城同化了。江流不是他的本名。據(jù)說江離城供他讀書，給他母親付藥費，后來他改名，連姓都隨了江離城。

子柚習(xí)慣坐后座，身子繃得直直的，說了一句“送我回半山”后就沉默。江流則如往常一般目不斜視，開得極穩(wěn)，也不說話。

到達(dá)目的地，江流下車替她開門，車子正停在她車旁邊的車位。子柚說：“我去做水療。你可以走了?！崩@過車子徑自回到會所建筑里，那里又是滿眼的燈火通明。

她是這里的常客，只用最熟的服務(wù)員，但今天她拒絕任何服務(wù)，請她們放好水便離開。她在水中泡了一小時，在香氛與音樂中，精神與身體齊齊放松，迷迷糊糊幾乎睡著。

換上留在這里的衣服，她去取車。江流竟然還在等她。

“如果今晚我睡在這兒，你打算在這里等一夜？”

“江先生讓我把您送回家?！苯鞑槐安豢?，“您需要我來開車嗎？”

子柚沒理會他，坐進駕駛位，發(fā)動車子。她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東西，她的車很少載人，她的家江離城都沒去過。

但江流仍然開著車，不緊不慢地在她后面跟著，與她隔著幾十米的距離。

很快到了她家樓下，子柚熟練地倒車進庫。江流默默下車，點一支煙，靜靜地抽著，等她將車停好，便將煙熄了，跟在她身后陪她上樓，看著她進門開燈，才安靜離去。

子柚許久沒有聽見樓下引擎聲，從窗口探頭張望一眼。江流還沒走，倚著車門繼續(xù)抽著煙，似在低頭看自己的影子。她一探身，江流立刻警覺地抬起頭來，向她招招手，彎腰進車走人。子柚撤回身體，沒向他揮手，她覺得深更半夜很不雅。

她檢查了門窗，準(zhǔn)備好次日的衣服和用品，習(xí)慣性地又去洗睡前澡。當(dāng)溫?zé)岬乃俅温铀娜?，她記起今天已?jīng)洗了很多遍，皮膚快要洗成皺紋紙。

她自小就喜歡邊洗澡邊玩水。但這些年來，洗澡之于她，早就成了某種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