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臣對這副跳棋感興趣極了,總是拖著沈安若來一起玩,但是不管他怎么讓著她,也很難輸上一回,直罵沈安若笨,見她興致缺缺,便索性自己玩,最初一人分飾兩角,后來三個人,最后六組棋一起下,沈安若看一眼凌亂的棋盤都覺得頭暈,簡直不明白他到底是勞累過度還是精力過剩,竟把腦細胞用在這樣無聊的事情上,而他自己卻玩得起勁。再后來,他連六人跳棋都玩得太順手,就坐在地板上用她的珠子打彈珠玩,沈安若的地板總擦得十分干凈,他就常賴在地上,還從書架上搬了很厚的書擺成五行陣,當成玩彈珠的陣地。沈安若見他這樣糟賤自己的寶貝,氣得要命,直抗議。程少臣斜她一眼:“真小氣,弄碎你一顆珠子賠你一顆鉆石好了?!?/p>
“誰稀罕鉆石啦?”
“你難道沒聽夢露唱,‘鉆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這東西比男人跟錢都更可靠。小姑娘啊你就是太年輕,還體會不到。”
沈安若說不過他,便不再理他。不過他連玩彈珠的技術(shù)都相當?shù)暮?,直到他玩煩了這個游戲,也沒弄壞一顆她的寶貝珠子。
他們還開始學習吵架,其實就是斗嘴,他們辯論任何話題,沈安若都很少能贏,如果贏了也是程少臣讓著她,并且讓得非常明顯,令她贏了都覺得臉上無光。不過她輸了的時候就半天都不理他,程少臣也懶得哄她,由著她去使性子。沈安若一向也不是特別任性的人,等過上一兩個小時氣消了,就又乖乖地去做飯,或者乖乖地陪他出去吃飯,就好像剛才的分歧完全沒發(fā)生過。
沈安若接到去開會的任務(wù)時,她正跟程少臣賭著氣,也沒告訴他。那天他們話不投機,沈安若覺得心煩,一言不發(fā)地吃完飯收拾整齊廚房,也不管他們本來約好了下午節(jié)目,甩了門就走了。其實也不算吵架,因為雖然她一肚子氣,程少臣卻一直在笑,氣得她更厲害。
也不指望他出來追,她本來也不打算玩欲擒故縱的游戲,就那樣打了車直接回家。
在車上驀地就想起以前跟江浩洋吵架時,其實大多時候他也悶不吭聲,如果真吵便是她輸,輸了她也扭頭就走,江浩洋也從來不追。她一向都想得開,氣上幾分鐘便不再跟自己較真兒,有時還回了電話過去:“江浩洋,限你二十分鐘內(nèi)出現(xiàn)在××路上的肯德基,不然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痹挾紱]講完,江浩洋便把電話給掛了,她又氣上半天,坐在KFC里要上兩個玉米棒和一份草莓圣代,快吃完的時候,覺得心情也好了許多,氣也消了,再抬頭便見江浩洋已經(jīng)坐在她的對面,雖然板著臉,用“你無藥可救”的表情看她,但畢竟還是來了。于是她立即換了一副乖巧笑容:“我請你吃東西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垃圾食品,我才不要?!苯蒲蠼K于也微笑,拿過她已經(jīng)快吃光的草莓圣代,把剩下的吃掉。
沈安若輕輕嘆口氣,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剛參加工作那會兒。畢業(yè)前,見面的機會寥寥,相處的方式便是打電話,也并沒覺得是在戀愛,彼此都十分客氣,后來終于走得近,如果愿意,天天見面都可以,反而摩擦不斷,她煩他也煩。分手那些日子,她打算把關(guān)于對這個人的回憶永遠都遺忘在最遙遠的角落里,免得時時令自己失意,但如今往事突然涌上心頭,竟然覺得有幾絲甜意。可見再如何介意的事,也總有時過境遷的一天,才幾個月而已,她都覺得江浩洋仿佛是關(guān)于她上一世的記憶了。
到家不久,程少臣的電話就打過來:“咦,你怎么突然不見了?”竟然還裝傻。
“先生你打錯電話了?!?/p>
“咦,真的嗎?那不好意思,打攪了。”他竟然真的就掛了電話。
沈安若非常奇怪,為何每次想氣他時最后都會更加氣到自己,她剛消下去的火氣又躥上心頭,都怪天氣太熱了。
她不是跟自己過不去的人,氣了幾秒鐘后,去洗了個溫水澡,將空調(diào)開到很低,爬上床蓋上厚被子。她被太陽曬得發(fā)昏,很快就困了,一睡便是一下午,爬起來找了兩部喜劇片看,看完后已經(jīng)夜深。她想起白天的事,于是發(fā)了短信過去:“大渾蛋,小氣鬼,沒修養(yǎng)?!倍绦乓话l(fā)送成功,立即關(guān)掉手機,第二天打開手機時,也沒有短信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