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玩積木游戲,要建一座房子,需要花掉許多的時間,那樣小心翼翼,擔(dān)心它隨時會倒塌。而當(dāng)想毀掉它時,卻只需要一根手指,輕輕那么一推。
——沈安若的Blog
幾日后,沈安若想起程少臣當(dāng)時說話時的那樣子,都心有余悸。他明明仿佛把她當(dāng)寵物一樣柔軟地?fù)碇?,語氣卻冷得像冰一樣。她本想解釋,突然便失了興致。
她最近一直有定期去婦科檢查,前陣子查出一點小問題,醫(yī)生建議她用來調(diào)理身體的藥恰好有避孕效果。也的確有人直接用這種藥來替代避孕藥,因為很隱蔽。
她沒有存心避著程少臣,也曾把藥盒直接丟進垃圾桶,竟沒想到他會知道。反正她本來也存了私心,當(dāng)知道這藥的副作用時,并沒抗拒,也沒接受醫(yī)生其他的推薦。
算了,由他去吧。其實那天程少臣好像真的被氣到的時候,她在心底深處隱約有惡意的小小快樂。
那日之后,兩人的關(guān)系更是降至冰點,形同陌路,連電話都不打了,已經(jīng)很多天沒見面。程少臣有幾處房子她不清楚,但他原先住的地方,從婚后她就再沒有涉足過,那邊離他公司更近。而沈安若也住到自己以前的房子去,偶爾要回家取東西,都故意挑了程少臣不會在家的時段。
這樣連雞肋都不如的相處,其實不過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誰也不想做那個先失了風(fēng)度的人。
有時候沈安若都不得不敬佩程少臣的料事如神。正洋出了事,果然將她的前任領(lǐng)導(dǎo)張效禮推到最前臺,安上莫名其妙的失職罪過,將他連降數(shù)職,聽候發(fā)落。沈安若是那種愛較真的人,努力地挖出數(shù)年前的資料,替張總找無過的證據(jù)。她也知道自己又被程少臣說中,她就是犯傻,最后連張總都親自打了電話給她:“沈安若,你又犯糊涂,我以前都怎么教你的?”
她當(dāng)然知道,這樣的情況根本是內(nèi)部勢力較量的結(jié)果,與事實真相無甚關(guān)聯(lián)。而且,她們一整支團隊千辛萬苦奮斗數(shù)月即將看到曙光的項目,沒有明確緣由地就被喊了停,其實也是因為她們這支團隊的主要成員都曾是張效禮的手下,而這個項目是他力薦的。
倪董找她談話,欲言又止:“安若,你要明白,很多時候,我們必須要學(xué)會妥協(xié)。”又告訴她,“在團隊的利益面前,個人利益是需要被犧牲的?!?/p>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她需要時間來適應(yīng)。
“安若,有些你一直在堅持的東西,不見得就是對的。你有時候真的太固執(zhí)。那天我碰見少臣了……”
她本來低頭默然不語,聽到程少臣的名字,突然抬起頭來。
“唉,其實也沒說什么。對了,小二最近跟程老爺子好像關(guān)系改善很多,安凱最近幾次動作,看起來倒像是小二的手筆。聽程老的意思,小二近期應(yīng)該就會回安凱吧。所以你……”
她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原來程少臣已經(jīng)做好遠(yuǎn)遠(yuǎn)離開她的準(zhǔn)備,但她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最緊張的工作擱淺,沈安若上班都有點無所事事。那天公司里來了一位女家屬,哭鬧不休,指控自家老公外遇。工會主席是男的,完全搞不定,只好向她求援:“安若,有空沒?幫個忙,幫個忙。”
沈安若坐在接待室里聽那與她同齡的女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了整整一個小時。那男的在公司地位不低,女的也是同事,與她熟識。他們的關(guān)系她清楚,也一度覺得荒唐,如今看來,突然開始體諒。
她不勸慰,只是不住遞紙巾,遞水,直到那女的自己哭累了,自動停止,仍抽抽嗒嗒:“我最好的時光都給了他,我全部身心都給了他,怎會落得這樣的收場?”
“你到底是因為愛他,還是因為不甘心?”沈安若突然問一句。
“我不清楚。不過我想通了,再差不過是離婚而已?!迸酉催^臉,也是清麗女子,剛才那場鬧劇仿佛在排演話劇。
晚上賀秋雁找她,說有幾個當(dāng)年大學(xué)的同學(xué)旅游至本地,找了幾個同城的校友聚一聚。
那么多年不見,非常親切,喝了很多的酒。江浩洋竟也在場。
其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倆曾經(jīng)在一起,因為他們是工作以后才開始真正的交往,只除了賀秋雁,所以場面并不尷尬。大家聊一聊多年來的分分合合,原來的天成佳偶各自分飛了,原先毫無交情的人喜結(jié)良緣了,世事真是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