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斷方小刀:“胖子,我的難過,你能看得見嗎?”
方小刀沒有說話,7月又14發(fā)來信息:“如果拍死你,我是真的什么欲望都沒了,認識你之前,只想找古龍喝酒。認識你,就想找你喝酒了,我怎舍得,讓你死我之前?!?/p>
我笑著敲鍵盤:“你說這話,我心里的感覺,一塌糊涂?!?/p>
有句話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其實我是一個相當沒有安全感的人,說不定自己越是想躲開的某個人,反而距離自己的心靈最近,因為太近了,所以才不得不躲開。
方小刀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你的難過,可是我一直都以為我這樣做,可以讓你們都好過點兒?!?/p>
手心兒向內(nèi),手背兒向外,如果一個人的胳膊肘不是向外拐的話,手心兒永遠都是向內(nèi),比手背兒更靠近身體。
我對著電話說:“胖子,左手是你的手心兒,我不過是你的手背兒?!?/p>
說完,我掛了電話,7月又14發(fā)來信息,說:“當一個人,不被人觸到深處的時候,才感覺安全;當一個人,和陌生人距離三米之外,才感覺自在;當一個人,只能在自己文字之中,才能找到平衡;當一個人,在沉默時候,才感覺自己存在;其實這樣,挺悲哀的。我早該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的文字就沒斷過,我就該知道,一些真相。酒精這個東西。讓我遲鈍了?!?/p>
我呆呆地看著電腦屏幕,沉默了好一會兒,清脆地敲擊鍵盤的聲音,讓我有些興奮。我說:“真相,都是圍繞在一堆又一堆別人的自己的或者別人和自己的那些事情中,很
多時候,老是會很想把那些東西藏得更深一些,老是想讓別人看了之后說“哦那是別人的故事”,也想在其中滲透一點兒自己的真實,讓別人看了以后說“哦這事兒和他有關(guān)系”,就這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度過了一把又一把的青春,而最應(yīng)該靠近自己的那個影子反而越來越tmd清晰,像是無限擴大的傷口,多少文字和故事都無法填充得完?!?/p>
然后,7月又14說:“不知道為什么,我可喜歡你說tmd。”
啤酒罐兒里最后一滴酒也被我喝盡,我看見沙發(fā)上放著左手忘了帶走的香煙,還有打火機,我有些遲鈍地摸過去,煙盒里還剩下最后一支煙,左手的煙一直很辛辣,就像左手身上的味道,很濃。
我有些艱難地坐回電腦屏幕前,7月又14說:“如果再年輕幾歲,我真看不懂你的文字,那些字里行間,之外的東西?!?/p>
我把煙盒中最后一支煙叼在嘴邊,感覺有些傷感,我告訴7月又14:“如果再年輕幾歲,我也不會把那些文字之外的東西涂抹在字里行間,一個人一旦有了秘密就會很痛苦,痛苦到既想讓別人知道那是秘密,又不想告訴別人。因為一旦告訴了別人,那些真相就不再是秘密。所以通常說一個人有魅力的時候,多數(shù)是被這種叫做秘密或者心事的東西反反復復折磨出來的。”
7月又14說:“然后,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愛上你不是?”
7月又14一直說喜歡我,其實7月又14,和我一樣,都只是個女人而已。
唐卻曾經(jīng)問7月又14:“愛是什么?”
7月又14說:“那只是個傳說,世上沒有這東西,已經(jīng)很多年了?!?/p>
那一年,7月又14說要來北京找我喝酒,我答應(yīng)了。我從上一年的年中等到下一年的年頭,又從下一年的年頭等到下一年的年中,再從下一年的年中等到下一年的年尾,7月又14沒有來,我等的得酒都涼了,后來,我們再也沒有說起關(guān)于喝酒的一個字。
下下一年的時候,我沒有再等下去,我想,終歸還是有什么原因吧?沒想到一場酒約,等散了兩個人,我想,某些時候,朋友可能就是這樣慢慢失去的。
人一定不能隨便許諾,就像電影《東邪西毒》中的黃藥師,約了慕容嫣在桃花樹下等,可惜,一樹繽紛,滿地遺恨,慕容嫣沒有等來黃藥師,而黃藥師卻等來了兩個想要殺他的人,一個叫慕容嫣,一個叫慕容燕。
所以說:恨,可以把一個人變成兩個人,而愛,則會把兩個人變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