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發(fā)燒，三十八度。

他倒了水，稍涼一會，給她喂藥。

坐床沿，手托她后背，將水杯給她，很專業(yè)。她心里一暖，說：“謝謝你?！彼f：“今天不走了吧?！彼@疑：“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他說：“人用心起來什么事不知道？”她就不說話。他將她的發(fā)絲拂到腦后，說：“好好躺著。歇一天，身體就好了?！睕]想到自己也會溫柔，他有點納悶。

她側(cè)過身，背對他。

過一會，他忽然看到她肩頭聳動。便去扳她身體，她犟著不讓，還是他力氣大，把她的身體轉(zhuǎn)過來了，她淚眼模糊，原來在哭。

他說：“我該怎么理解，不會是被我感動的吧？”便去撫她的淚，她甩他的手，他說：“力氣還很大，哪像生病的。”干脆湊過去吻她的淚。

“不要啊，你不要流氓。”她叫。

結(jié)果可想而知，刺激他的后果只會更難堪，他滑下去吻她的唇。很輕柔地輾轉(zhuǎn)，她忽然安靜下來。

停下來，他拍拍她臉頰，說：“失策，沒刷牙吧?！?/p>

她臉脹得通紅，咬牙切齒說：“活該。我希望嘴里的病菌把你傳染。”

他笑著說：“求之不得。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病，還能比誰好得快?！?/p>

語聲看他狡詐地笑，忽然有點迷失。他身上有草木清冽的氣味，笑容懶懶散散，有一種幽暗的魅惑，像旋渦似的，讓人想接近再接近，一睹真面目，結(jié)果先就在旋渦中淹死。

“看我？”他挑挑眉，“在你眼里九十分的花花公子，我想知道那十分丟失在哪里？”

她抿嘴笑：“你一直很自負嗎？”

“我還有很多優(yōu)點沒展示出來，恐怕一百分打不住?！?/p>

“這樣狂妄，先就扣十分?！?/p>

“我不虛偽而已。”至鳴道。又說，“逗你了，你給我九十分，我滿意了。昨天怎么回事？”

語聲說：“在珠江邊喝了兩瓶啤酒，后來趴了睡受涼了?！?/p>

“不叫我？”

“不敢，”語聲頓了下，輕聲感嘆，“你說得對。我想我不該騷擾別人。別人也會跟我一樣痛苦的。只是，想忘記總不是那么容易。以前，我生病的時候，他都會很著急，哪怕是很小的病，無傷大雅，他都坐立不安，非要見我，拉我去醫(yī)院，我都煩，后來即使生病都不愿告訴他。很多事情，在記憶里充塞著。他真的對我很好。好到我至今還在懷疑是不是仍在噩夢中。我太在乎他，所以怕失去。你告訴我是不是夢，你也是偶然進入我夢中的?！?/p>

“很抱歉，不是夢，你愛錯人了。”至鳴毫無表情地說。

語聲愣著。他推推她：“換個對象愛，譬如我?！?/p>

她微弱地笑：“你以為說愛就愛，我還想呢，誰有本事讓我忘掉過去?？墒窍雭砗芾щy了，女人的情感總是這樣，要么沒有，要么就是全部。”

他終于無言，手機響。公司催他過去。今天是有重要事做的。他問會談時間。還有一小時。他讓對方把小羅叫過來。

收下手機，解釋：“我有點事。我讓我們公司的小羅來照顧你。那女孩子很乖巧?！?/p>

她忙說：“謝謝不用，我睡覺就可以了，一點事都沒?！?/p>

“接受安排吧，既然我在?！?/p>

她很無奈。卻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