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開了單元門。這是一個兩居室，大房間里住了一對男女，客廳里拉著簾，也住了一個女孩，薛佳住在小房間中。薛佳早出晚歸，其他人是干什么的，她也不太清楚，甚至也懶得問。

這真是一個豬窩。按理說女孩子多應該收拾得體面一些，但誰收拾呢？又不是自己的家，僅僅是棲身之所而已。

一進單元門，薛佳就能聞見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廁所味兒混雜著廚房味兒。薛佳趕緊逃回自己的小屋，關門開窗，換換空氣。外面是萬家燈火，薛佳愣了一下神，城市中這些顯得溫暖舒適的窗子，會有一扇屬于自己嗎？不知道要多久，自己才能謀得一席之地。

薛佳嘆口氣，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的新聞。要是去采訪，從何下手呢？

也許，找找蕭正宏，讓他給自己出出主意？至少，他能講講大概的情況，或者提供一些線索。

薛佳拿出手機，查出蕭正宏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出去。

那邊接電話了，聽得見周圍的環(huán)境十分嘈雜，音樂很響。薛佳有點緊張，這么快就他人亦已歌了啊？正要說話，蕭正宏的聲音傳了過來：“別他媽煩我，滾！”

電話“啪”地被掛斷了。

薛佳一下愣住了，蕭正宏對自己一向彬彬有禮，他們很在意打理媒介的，今天是怎么了？

她覺得蕭正宏一定是認錯人了，停了一下，她又撥過去：“蕭哥，我是薛佳?！?/p>

“我他媽管你是誰！”蕭正宏罵道，“都他媽給我滾得遠遠的?！?/p>

電話又斷了。薛佳愣在那里，良久，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頭，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淚來。

早晨不到六點，薛佳的電話就響了。薛佳還迷糊著，接了電話，是周大江急促的聲音：“你到底是找不找我??？”

“什么？”薛佳沒醒過悶兒來。

“我現(xiàn)在剛接班，你要是想拿獨家新聞下午三點就來找我，那時候我有空，否則我就把線索賣給別人了?！?/p>

薛佳明白過來，揉揉眼睛：“你有什么證據(jù)？”

“我能在電話里跟你說么？”周大江賣關子，“200塊，我得上班了，領導來了。”

周大江掛了電話，薛佳感覺腦子生疼。夜里失眠，到了三點多才睡著，做夢又回到了火災現(xiàn)場。她看見王小蘩在火里笑盈盈地向她走過來，還在問：“好看嗎？”然后那張美麗的臉就像紙一樣被燒得卷曲起來，一邊燒還一邊說：“我疼啊，我疼啊?！?/p>

看時間還早，薛佳決定再躺一會兒。

似乎蒙朧間剛睡著，電話又響了。薛佳嘆口氣。報社要求記者24小時開機，這覺算是沒法睡了。

這一次，是蕭正宏。蕭正宏在電話里說：“小薛，真對不起，我昨天夜里喝多了……我不知道我在電話里罵了多少人……出這樣的事，心里有些難過，你能理解吧。”

蕭正宏的聲音充滿磁性，薛佳感到一陣溫暖，趕緊說：“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這么早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挺難受的……你能過來陪我說說話么？”

薛佳閃現(xiàn)出的第一個念頭是“為什么要找我？”，但她很快聽到了嘔吐聲和馬桶沖水的聲音。蕭正宏一定是宿醉未醒。

按照蕭正宏給的地址，薛佳找到了他家。那是一個剛剛建好的別墅區(qū)，薛佳有印象，正在報紙上做廣告呢。

她只是略略吃驚，沒想到一個劇組的副導演，能住在這么好的地方。

蕭正宏給薛佳開了門，和昨天比起來，他的臉顯得更加蒼白。他強擠出一個笑容，跟薛佳說：“不好意思?！本娃D身向里走去，腳步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