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又響了,薛佳以為還是蕭正宏,接了,才聽出是周大江。
那邊環(huán)境嘈雜,好像是在室外,但周大江仍然壓低嗓音說:“我還有三天時間,我要回老家了。你想讓我認照片就快一點?!?/p>
“你不上班了?”薛佳感覺有點意外。
“我爸生病了,我得回去看他。”周大江說,“另外,我還有點私人問題要處理。請假他們不同意,我只好辭職??傊?,你想好了明天通知我,我這個電話能收短信。要快,別忘了帶錢?!?/p>
周大江匆匆說完,也不等薛佳回話,就收線。薛佳再撥過去,已經(jīng)關機。
薛佳很累,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她想等周宇,可周宇還沒回來,看表,已經(jīng)夜里一點了。對門那對夫妻已經(jīng)回來,在屋子里大呼小叫。薛佳靠在床上,想起明天早晨還要和熊雷去假日溫情酒店,一時打不定主意,是睡還是不睡。
迷迷糊糊之間,就聽見外面的防盜門響。應該是周宇回來了。薛佳掙扎著清醒起來,看看表,已經(jīng)三點多了。
聽動靜,周宇拉上了自己的簾子,然后居然安靜下來。
接著是低低的啜泣。薛佳想,難道又喝多了?
她強打精神站起來,開門,問:“你回來了?”
哭聲更大了。薛佳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趕緊倒了杯熱水走過去。周宇趴在被子上,已經(jīng)轉為嗚咽,滿身的酒氣。
“沒事吧?”薛佳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也許今天是白等了,一個喝醉的女人,能說什么呢?她只好輕輕拍拍周宇的后背,想讓她起來喝點水。
沒想到周宇猛地轉過身來,瞪著薛佳。薛佳看著周宇的臉,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那張下午還清秀美麗的臉龐,現(xiàn)在居然支離破碎。眼眶是烏青的,眉骨那里腫得老高,腮上貼著創(chuàng)可貼,鼻孔里還在出血。
薛佳捂著嘴,幾乎叫出來。她說:“你等著,我去拿紙巾。”
周宇一把抓住她,不停念叨著:“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不是別人打的?!?/p>
“哦哦,我知道。你還在流血呢。”薛佳徹底慌了,把水杯放在床邊,回到屋子里拿了紙巾,過來給周宇輕輕地擦拭。
“幫我個忙。”周宇哆嗦著說,“我這個樣子不能出門了……也不能繼續(xù)住在門廳里。你能借我房間住幾天嗎?就一個星期,等我好了我就搬出來。這個月的房租我替你交?!?/p>
“你住就好了,別說錢的事?!毖寻参克f,“你別想太多,現(xiàn)在你就可以睡到我床上?!?/p>
聽薛佳這么說,周宇的情緒安穩(wěn)了一些。她想了想又說:“現(xiàn)在我不能睡,我要洗個澡,我身上太臟了?!?/p>
她說著想爬起來,可顯然傷口很疼,也可能胳膊腿其他的地方也受了傷,很快又摔倒了。。
大房間里傳來那個男人不滿的聲音:“哎,明天還上班呢,注意點行不行?”
薛佳對周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別洗了,我?guī)湍悴敛痢!?/p>
薛佳費了很大力氣,扶著周宇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再用臉盆打了熱水端回來。
她盡量輕地幫周宇脫掉衣服。周宇想制止她,卻動彈不得。她連翻個身都很困難。
衣服脫掉了,薛佳看到的是斑駁的身體,青一塊紫一塊,瘀痕遍布各個部位。鬼才相信她是跌了一跤呢,薛佳想,除非她是從高高的樓梯上滾下來……這個時候,她看到周宇胳膊上,一大塊青淤中,有一個暗紅色的針眼。
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薛佳的腦海:她吸毒?
安頓好周宇,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薛佳不敢再睡,匆匆洗了把臉??粗R子里自己挺憔悴,想化個妝,才想起東西都被周宇借走了。她嘆口氣,只好臉色發(fā)灰地出門,擠車,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