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一小撮比我們更加不著四六的幫忙者,比如--
阿然看中了一個環(huán)境優(yōu)美的小公園做外景地,偷貓埋貓的情節(jié),以及男女主角的幾場感情戲都打算在這里拍。公園的管理員姓葛,是個滿臉橫肉的倔老頭子,對于我們的拍攝請求一口回絕,并搬出了一大堆破壞環(huán)保、打擾游客的大道理來壓我們,最后被我們纏得不耐煩了,索性讓我們拿園林局的介紹信來,拿得出就讓我們拍。
我們上哪兒弄介紹信去呀?但辦法還是要想,一番商量之后,我們輾轉(zhuǎn)打聽到了葛爺?shù)淖≈?,拎著同同從家里偷出來的幾樣高檔禮品,畢恭畢敬地直接上門拜訪。從一進門我們就逮著什么夸什么,家里的破桌子破椅子我們一口咬定是清代紅木的,連個醬油瓶子都快讓我們給吹成瑪瑙的了。葛爺這下高興了,留下我們陪他喝酒,說是要跟我們好好聊聊。
三杯酒下肚,葛爺開始給我們講自己的光輝歷史:“這要擱早些年,別說一個破公園,就這方圓幾十里地,甭管你們愿意跟哪兒拍,我一句話就能幫你們搞定。別看葛爺現(xiàn)在落魄了,那時候正經(jīng)也帶著一個大幫會,跟我手底下混的兄弟少說也有好幾十號呢,地面兒上的事兒就沒有我們鏟不平的?!?/p>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大哥級別的人物么,”我們趕忙恭維道,“那后來怎么就退位了呢?看您老這風(fēng)范,再領(lǐng)導(dǎo)他們二三十年也富富有余啊?!?/p>
“嗨,別提了?!备馉敿t頭漲臉地仰脖灌了盅兒二鍋頭,“幫會么,勢力一大,結(jié)的梁子就多,都這樣兒。有一次,另外一個幫會的混混來找我們茬架,也不知道順哪兒招呼那么多人,黑壓壓地來了一大群,我手底下這些兄弟雖然個個能打,可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啊!”
我們做出痛心疾首狀:“喲,那肯定是這一仗傷亡慘重,您太傷心了,所以就歸隱了?”
葛爺擺擺手:“傷亡倒是沒什么傷亡,就是面子上有點兒不太好看--因為我當(dāng)時一看這陣勢,實在是打不過啊,所以沒等動手呢就報警了!”
當(dāng)然,還有很多非常正常的你情我愿、互相幫助的熱心人士--阿然在各大電影人論壇發(fā)了帖子,招募燈光、錄音、化妝、攝像助理等技術(shù)人員,很多人打來電話報名,都是不在乎報酬只想積累點兒經(jīng)驗的學(xué)生,他們的參與熱情讓阿然信心倍增。
同同跟她表姐打好了招呼,一共借了三只不同花色的貓,等到集中開始拍需要貓的場次時就給我們送過來。
只有老煩一如既往地掉鏈子,死活也沒能把他們領(lǐng)導(dǎo)給招了安,借辦公室的事就這樣告吹了。阿然絲毫不為挫折所動搖,決定充分利用我家那點兒可憐的空間,臥室用來拍男主角家里的戲,客廳則可以搭出一個辦公室的樣子,于是我們從朋友那兒借了一套電腦桌椅拉回家,又搬運回大大小小的泡沫塑料和板材,阿然說這些東西略加修飾就可以成功地搭出辦公室格子間的效果。
為了保證運輸過程中拍攝器材的安全,我們還在天黑后偷偷跑到建筑工地的沙土堆上裝了好幾個沙袋,放在我的吉普車車斗里用來減震,并用油氈布給車斗搭了個防雨棚。在這個過程中,我不止一次地想:從某種角度來看,做一個電影人和做一個民工其實是沒有太大差別的。
所有零七八碎的準(zhǔn)備工作都差不多完成之后,一個天氣晴好的下午,阿然帶著一臉嚴(yán)肅而虔誠的表情,領(lǐng)著我走進了一處僻靜的住宅區(qū)。在樓下按響門鈴的瞬間,我看到阿然的眼睛里投射出激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