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點(diǎn)點(diǎn)頭,“欽天監(jiān)來報,近日會有日食,太子招我一同商量應(yīng)對之策呢。”
我心頭一跳。日食了,與噶爾丹的戰(zhàn)爭也該結(jié)束了,福全,要回來了嗎?
“敏敏,這日食之說,你怎么看?”他看著我,問。
我輕笑了一下:“四阿哥,日食不吉之說不過民間謠傳,太子和四阿哥乃通達(dá)之人,當(dāng)知不可信。凡天候氣象,皆屬正常,平常心對待便可?!?/p>
他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然后笑道:“原來你是這么想的,我知道了。”
我急忙道:“這些不過都是奴婢隨便說說,四阿哥切莫怪罪?!?/p>
他奇道:“敏敏,你又沒說錯什么,何來怪罪之說?好了,我也不耽擱你了,我還要去見太子,先走了?!?/p>
“四阿哥!”我突然叫住他,連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他回過頭來看我。
“……四阿哥,天下權(quán)柄,最危險處不過東宮,四阿哥和太子……要小心了?!?/p>
我不知道為何會說這么一番話,就算要說也應(yīng)該說給胤礽聽,怎么會當(dāng)著胤禛說出來了?難道在我心里,才十三歲的胤禛比太子胤礽更值得托付嗎?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笑道:“放心吧,敏敏,我知道的。”
我實在無法解釋心中的疑惑,只好笑了笑,恭送著他匆匆離開,然后,一直悶著走回了乾清殿。
我想是在現(xiàn)代無拘無束的生活寵壞了我,居然能在服侍康熙的過程中走神!種種不對勁的反應(yīng),自然會引起他的注意。
“敏敏,怎么了?”他問。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卻不知該如何回答——連我自己如今都莫名其妙呢!
笑了笑,正欲說話,卻聽到門外太監(jiān)叫道:“稟皇上,烏蘭布通八百里加急!”
康熙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急道:“遞進(jìn)來?!?/p>
我知他心系北方的戰(zhàn)局,也不阻攔,只是幫他墊得舒舒服服的,讓他靠在床沿。
小六子手捧著黃絹包著的急件走進(jìn)來,康熙接過,細(xì)細(xì)讀著,先是一喜,然后臉色漸漸陰沉……
我和小六子交換了一個眼色。未幾,康熙看完了奏折,輕哼了一聲,隨手一扔。
小六子手疾眼快地接住了,我看了看,笑著捧起蜜餞,送到他跟前。
“皇上,怎么了?”我輕聲問道,“難道戰(zhàn)局有變?”
康熙看來倒也不是太惱火,我用象牙簽挑起一顆蜜棗,遞到他嘴邊,他張口吃了,這才道:“戰(zhàn)局倒是一片大好,噶爾丹在烏蘭布通大敗,派了一個叫濟(jì)隆的喇嘛來請和。”
我笑道:“那不是挺好嗎?皇上為何生氣???”
他看了看我,問:“敏敏,你說,噶爾丹這種人,會真心臣服嗎?”
“當(dāng)然不會!”我抿嘴笑道。
自古以來,游牧民族便是最頑強(qiáng)、也最令統(tǒng)治者頭疼的民族。在滿人沒有打進(jìn)中原之前,他們本身也是游牧民族的一部分,只是如今掌握了政權(quán),自詡是中原的正統(tǒng)了,便逐漸與游牧民族區(qū)別開來。嘴上不說,實際生活中卻漢化得厲害。而滿人的統(tǒng)治者,也開始面對起三千年漢族統(tǒng)治者所面對的同樣麻煩,那就是邊患!
無巧不巧地,噶爾丹正好又是個成吉思汗、努爾哈赤之類的人物,野心勃勃,早就不甘于屈居人下,一心想要建立不世工業(yè),與清廷鼎足而立,說他會真心臣服?不如說太陽從西邊升起會容易得多。
而想到噶爾丹,自然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個令人無法忽視的策妄阿拉布坦。想起他的強(qiáng)橫和心機(jī),我心底不由一寒。
康熙卻沒有注意到,聞言搖了搖頭道:“連你都知道……可笑福全,居然還就真的停戰(zhàn)了!朕不是說過,無論如何,不能放走噶爾丹的嗎?”他說到后來,怒容漸顯。
我急忙調(diào)停道:“皇上息怒。裕親王如此做,必然有其原因所在,何況裕親王一向悲天憫人、愛兵如子,想必也是為了不再多造殺孽、多生冤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