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這里的小河蟹最好吃,你要不要吃?”
“好啊。你怎么知道?”他對這地方竟這樣熟悉,定不是第一次來的——
“呵呵,不告訴你,我就是知道??墒遣荒芨嬖V付清釉,這東西太寒涼,他不讓我吃的?!彼Φ媒器?。
河蟹都是小小的,不曉得是油烹還是怎樣做的,竟通紅鮮脆,引人垂涎。
不過,他到底沒讓我吃的。我的手還沒有伸到河蟹上,就被他握在手里,“走吧,不吃了。”我抬頭,卻看到他眼中涌處無數(shù)的憂郁來。
“為什么?”
“你忘了,你身上也有奇云。青釉交待過,飲食上要十分注意的,不該讓你吃?!笨粗野l(fā)愣,他飛快的笑了笑,將我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莫漓,你有沒有覺得,咱倆有點同病相憐啊。”
這樣的一句話,竟讓我生出無數(shù)淚意來——
我轉(zhuǎn)頭眨眼,“說得這樣嚴(yán)重。不過是要吃只小河蟹么!吃了它,又何妨?!”
風(fēng)無痕忽而就笑了,“不吃了,回家——”他緊緊的握我的手,“莫漓,這樣的代價,我們給不起——”
他眼中深沉的寂寞讓我動容。許久,才略略的回神,四處打量一下,“馬車呢?
“讓他們回去了,我們走回去,好不好,夜色這樣好?!?/p>
他竟還有這樣的雅趣。
他不說話,我便也不說話,只是慢慢的走著。將長長的街巷甩在身后,將一天的星斗捧在眼前。
心情不錯,身體卻倦得厲害,任他牽了手,靠在他身上昂首看星子,踉踉蹌蹌的跟著,“快到家了么?”
“快了,莫漓累了?”他站住身子看我,“我背你,可好?”
我貪婪的看他的脊背,“不要,你身體不好?!?/p>
“沒關(guān)系,你這樣小,我背你到前面那棵柳樹,好不好?”他伸手指指百外開外的一棵柳樹。
我瞇著眼睛笑,“好?!?/p>
他的肩膀單薄,身形卻穩(wěn)健。風(fēng),有微微的冷,只有與他依偎在一起的后背,傳來陣陣的溫暖。
“祁歌,我們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
那人隱約回頭看了我一眼,“好,不分開了?!?/p>
接連幾天,他每天都會帶我出去走走。待將風(fēng)家、柳家的各大商鋪的探的差不多了,才安排第二次和談。
而與此同時,齊良玉亦悄悄找來了一批經(jīng)商的好手,個個年輕有為,忠肝義膽的——
我忍不住便驚嘆,“玉哥好厲害!竟這么快尋了這么些厲害人物呢!”
風(fēng)無痕便敲著我的額頭笑,“傻莫漓,竟還意思說這樣的話!都不知道自己的義兄是什么人呢!齊公子在齊州號稱“良玉公子”,江湖人稱“玉劍公子”。這么說吧,別說是鄴城,只要他要,就是整個齊州都是他的呢。他是齊州督撫大人的獨子呢!論起來,當(dāng)朝天子還是他的表親呢!皇上的生母賢德太妃,原是齊大人的姐姐來的!”
我驚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竟脫口而出,“???玉哥這樣尊重公子,那公子豈不是更厲害!”
他愣一愣,旋即笑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只是我和良玉自幼一處長大的。他又頑劣成性,不愛詩書、不思進取,常年不回家門。齊大人也慢慢寒了心,只差沒斷絕父子關(guān)系了?!?/p>
真是令人驚訝的答案。我悄悄吐吐舌頭,看著他笑。
竟是這樣復(fù)雜的。
時隔半月,風(fēng)無痕安排了與柳薄云的第二次和談。這次和談輕松的多,也隱蔽的多。兩人幾乎沒費什么唇舌便將協(xié)議簽訂下來。
天有微微的陰霾,他的心情卻好的厲害,也不急于回家,只是一路牽了我的手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