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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月寒秋竹冷,風(fēng)切夜窗聲(1)

只是朱顏改 作者:右耳


正月十六,是殷佑然的生辰,他地位尊貴,又是皇帝的好友,皇太后素喜熱鬧,剛過完年,仍是意猶未盡,借著外甥生日,親自下旨,在將軍府里為他操辦壽宴。包括龍承御在內(nèi)的幾位王爺和朝廷里有頭有臉的官員全都出席了,前院里燈火通明,人頭濟(jì)濟(jì),賀喜之聲不絕于耳。

這樣的場面,朱顏自然是不能見光的。一大早就讓錦心送了副精心繪制的《麻姑獻(xiàn)壽圖》到正房,白小憐感動之余,囑咐下人將所有的菜肴每樣都用小碟單獨盛出一份,在蓮苑單擺了一桌。朱顏倒也罷了,兩個小丫鬟卻是激動的不得了。

“錦心,替我把琴搬到廊下石桌上?!彪y得天清月明,倒有些動心。平日里撫琴是為了龍承霄費盡心思,今日卻是要為自己了。

雖是隆冬,不該在室外撫琴的。但錦心素知朱顏性情,是絕不聽勸的,是以只取了一件厚厚的貂裘給朱顏披上,又將腳爐的火撥旺了擱在那石桌之下。

纖指輕撥,琴聲如水銀瀉地,飄蕩在茫茫天地間。

夜半何人初見月?明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明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明月待何人,但見流水伴潮聲。

原是心境平和的,卻不料這琴聲里竟慢慢的帶上了些悵然之意。想著自己也是伴著這樣的一輪圓月,選擇了今生的歸屬,上了進(jìn)京的馬車。雖不以為就此安定,卻也不曾料到心中的彷徨會是有增無減。

頭頂上的那輪明月,照的出凡間俗世,卻始終不置一詞。你看盡了人事變遷,滄海桑田,想必已是無動于衷;卻可笑我等俗人,明知最終還是塵歸塵、土歸土,卻仍舊汲汲營營、忙忙碌碌,莫怪圣人說過,看破了的還真不如看不破!

頹然罷手,這樣的心情,勉力彈奏下去只會污了琴音。

“為什么不彈了?即使心境不對卻并無大礙??!”月下不知何時竟多了一人,長身玉立,寶藍(lán)色的錦袍更襯的他俊美無匹。只是心思被人窺探,不免有些狼狽,朱顏正欲斥責(zé),卻與來人同時驚呼出聲:

“是你!”

蕭見離在前院應(yīng)酬的心中生厭,便一個人走到后庭,卻聽見蓮苑傳來琴音動人,心里猜想著這月夜撫琴之人必定不俗,便想來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人,也與自己一樣不耐喧鬧,公然奏出這一曲清冷。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那撫琴的女子白衣勝雪,雖看不清面貌但那份氣韻已是難以形容。不敢打擾,就只站在門口靜靜的傾聽,漸漸發(fā)現(xiàn)她琴聲由開闊清平轉(zhuǎn)變成無奈凄然,直到戛然而止,終于忍不住走上前,卻沒料到竟會是前日梅下共飲的朱顏。

想起廂房里曾經(jīng)供著的那瓶綠萼,朱顏眼簾低垂,“見離……”竟不知說什么好,見他面色詫異,想必也是在為自己的身份而驚疑不定吧。

“沒想到你撫的一手好琴,顏兒果然非是一般女子,”蕭見離已然恢復(fù)鎮(zhèn)定,雙目溫潤如常,“有一個人,想介紹給顏兒認(rèn)識?!毕氲侥莻€清冷如霜之人,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我若給你帶去這樣的妙人兒,你一定會高興起來吧。

“哦?”朱顏微微吃驚,卻也有些感激,他并不追問自己身份,看來也是一個善解人意之人。

“顏兒的琴配上子墨的簫,我真的很期待呢!”蕭見離的臉上全是向往。

“那……改日一定要去拜會。”朱顏有些莫名其妙,只得淡淡的客套。

“為何要改日,不如就在今晚,”蕭見離聲音如珠玉般清晰,“踏月尋人,豈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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