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洛心里一陣悸動,不由側(cè)過頭,看向那扇屏風。
尉遲決他,就在另一邊……
她動動放在腿上的手指頭,想起那雙黑亮黑亮的眸子,覺得喉頭發(fā)緊。
手里糾扯著裙上的薄紗,她抬起頭,硬是擠出些笑容來,對秦須道:“秦大人近來可好?”
秦須細長的眸子亮了亮,笑道:“很好?!?/p>
她拽著薄紗的手更加用力,低了頭道:“那就好。”
心里想著,尉遲決他,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當初是她離了將軍府,而他卻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整整兩個月沒有見過他了。又或許,將來再也見不到了。
心里不是不難過的。多少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她躺在天音樓軟軟的床褥上,心里瘋狂地思念他結實溫暖的胸膛。想到他對她寵溺的笑容、他緊鎖的眉頭、他下巴上扎人的胡楂……她的心就像被萬只小蟲噬咬一般,痛得指尖都發(fā)顫,睜著眼睛到天亮。
他不來見她,她亦不能去找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又怎能有什么奢望。
本以為只要忍著、忍著,這折磨人的感覺便能慢慢淡了去??纱藭r知道他離她這么近,她胸腔里瞬間似有東西碎裂,片片劃過她的心,一絲絲的痛。
雖是這么近,可她卻仍是不能過去看他一眼……
對著秦須與蘇韜,她臉上做出笑著的樣子,眼睛卻已濕紅一片。
秦須看著安可洛的臉,眉頭不禁擰起,突然抿了抿唇,起身對蘇韜道:“難得見一次蘇公子,我還是去請尉遲將軍過來一道說說話罷吧?!?/p>
不等蘇韜有所反應,秦須便已走出去,幾大步跨至先前與尉遲決坐著的雅間兒,急急地進去。
他正要開口叫人,卻愣在那里。
雅間里已沒了尉遲決。
在酒樓別了秦須后,安可洛由蘇韜從金明池一路送回來。馬車到天音樓時,天已全黑。
安可洛下了車,吸進夜里略涼的空氣,一顆心緩緩冷靜下來。
她略喘了口氣,打起精神朝天音樓門口走去。
挨著墻邊的幾步路而已,她卻走得很慢很慢,心被什么東西沉沉地壓著,叫她透不過氣來。
墻邊突然伸過一雙手,扯過她身上褙子的邊兒,將她整個兒人拽了過去。
只一瞬間,她就跌進了一個暖暖的胸膛,身子被大披風遮住。
熟悉的氣味涌入她鼻腔,惹得她的鼻子一陣酸。
她毫不掙扎,一動不動地任人摟在懷中,眼睛一眨,便滾下兩串淚珠。
身子被人扳過去,下巴被一只大掌扣住,她抬眼便對上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
男人身后是藏青色夜幕,有點點繁星,正似他的眸子。
他將她壓在懷里,熱燙的唇貼上她的耳側(cè),一聲嘆息從口中逸出,“怎么又哭了?!?/p>
她不管不顧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小聲抽泣著,隨后放聲大哭起來。
天音樓門口的小廝聽見動靜,扭過身子探頭望向這邊,仔細瞧了瞧黑影里的人,因看不大清楚,就走近了些。才上前兩步,就看見尉遲決的頭轉(zhuǎn)了過來看向他,小廝瞪大了眼睛,慌慌忙忙地退了回去。
入夜后的稹南街略顯熱鬧,向天音樓而來的車馬漸多起來。
尉遲決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安可洛,扯緊圍著她的披風,抱著她的腰,幾大步退到墻角。
唇壓上她頭頂?shù)陌l(fā),他輕聲道:“不要哭。”大掌輕撫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
安可洛兩條胳膊環(huán)上他的腰,手指扣進他袍上的腰帶,揚起下巴,臉上帶著未干的淚水,看著他,啞著嗓子道:“我很想你。”
尉遲決的嘴角動了動,摟著她身子的手又收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