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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殘酷的相逢(5)

仰望來年炙烈的陽光 作者:踩著拖鞋的馬甲


以前上大學(xué)的時候,她偶爾留宿在他那兒,半夜躺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會突然翻個身朝向她,嘴里喃喃一句“半夏”,人已經(jīng)靠著她,胳膊自動把她攬在懷里。

分不清那時候他是醒是睡,可是他那一聲“半夏”,卻總是叫她格外安心。

他們怎么還能見面?!她狠狠地在心底朝著自己發(fā)問。

最初的那幾年她毅然決然和他斷了聯(lián)系,就想好了永不相見。她確定有那么一種人是應(yīng)該被埋藏在心底好好保存的,然后老死不相往來。

因為幾乎毫無疑問,他們一相遇,回憶便會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兇猛朝她撲來,一塊一塊刨去她身上的血肉,血肉模糊中還要她忍受記憶的折磨。

她嘆了一口氣,無奈之感漸漸生出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的病人里會有一個叫方懋揚的人。如果知道,只怕她抵死不會從醫(yī)。

他閉著眼,這會兒又睡得安然。他唇色不好,頭發(fā)長了一些,臉頰略瘦,眼睫毛還是又長又密。她還依稀記得他睫毛掃過她臉頰時的騷動觸感,一切都那么朦朧。

她怔怔地看著,仿佛能幻想出他睜開眼,眸光過處是怎樣的蠱惑,叫她心臟為之停止跳動。

這世間,也只有他能夠蠱惑她。她哀哀地吐出一口氣,是許多年沒有的幽怨。

她還沒有做好再見他的準備,他怎么就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悵然地想,他可有另尋新歡?他可有妻?他生活的幸福嗎?他有沒有懷念過她?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蹦出來,此時竟然有千言萬語都想要問他。

可半夏到底是不希望遇見方懋揚的,因為她現(xiàn)在仍無法坦然面對沒有他的不幸福。

她怔怔地站在床前,直到身后的小護士喚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她有一點兒緊張,過去的一切已經(jīng)如同幻影,她怎能還輕而易舉地陷入其中?

斂了斂思緒,她走至床尾拿下他的病歷細細查看。病歷上每一個字都寫得分明,他的身體已無大礙。以前他身體很好,她有點兒想不透他何以這么年紀輕輕就患了心血管病。

這樣的病大抵不容易根治,像顆定時炸彈一樣跟著他?,F(xiàn)在治好了,將來老了又會復(fù)發(fā),如果照顧不周道,只怕不用等到老了,過個三五七年就要發(fā)病。

她眉頭皺得緊緊的,一旁的小護士悄聲問她:“孔醫(yī)生,很嚴重嗎?”

孔半夏搖搖頭,說:“不嚴重,只要注意休息不會有大問題。他不過是最平常的心絞痛癥狀,也無其他惡化跡象,會昏倒多半是平日里作息不規(guī)律,過度疲勞造成的?!?/p>

她早知道他的習(xí)慣,在實驗室里一待就沒日沒夜,如果不是偶爾想到她,出來打一個電話,只怕是要以實驗室為家的。

她把病歷放回原處,坐到一邊的沙發(fā)上。她還要在這里待一整夜,一想到要面對他這么長的時間,她就不停地簌簌發(fā)抖。

他們在一起太久,所以分手后重逢,她仍沒有辦法把他當陌生人看待。

晨曦升起,病房里光線一亮,她就起身離開了,臨走前不忘交代:“我上午要回醫(yī)學(xué)院上課,如果有什么事你就聯(lián)系梁醫(yī)生?!?/p>

半夏走后,日上三竿了方懋揚才醒。醒來的時候他看著病房有一瞬間的失神。他不常生病,住院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清了清干澀的嗓子,病房里的護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醒過來。

“方先生,您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他搖搖頭,斂眉出聲問她:“這是哪家醫(yī)院?昨天是誰送我來的?”

“這里是S醫(yī)院,您同事還有您母親把您送來的,不過現(xiàn)在他們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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