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著傍晚時分,院外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一陣悠揚的短笛聲,清新悅耳,卻帶著絲絲離愁之意,讓聞?wù)呱鰩自S人生無常的感慨。
“不知是何人所奏?”蘇亞本吵著要離開,聽到這段音律,竟也難得地安靜下來。
“能奏出這樣清雅之音的,當(dāng)然是我們的少莊主了!”角門推開,小魚端著菜飯,輕巧地走了進來。
楚云笙心中一動,這樣凄惶的音調(diào),如歷經(jīng)凡塵的老僧,透著幾分看透世情的蒼涼,一個年輕的女子,又怎么會吹出如此的心緒?
李寫意,果然一如名字,是一幅看不透的寫意畫。
“小魚啊,你們少莊主不是生病了嗎?怎么還在吹笛子?”蘇亞知道了這丫頭的名字后,便故作親密地喚道。
小魚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生病就不能吹笛子?你這是什么道理?”
蘇亞也不辯駁,繼續(xù)問道:“李姑娘的身體一向不好嗎?”
他的用意,其實想讓又開始發(fā)呆的楚云笙趕緊回神,果然,聽到這個問題,楚云笙的目光也投向了小魚,一臉關(guān)切。
小魚這次沒有與蘇亞抬杠,只是微嘆一聲,輕聲道:“少莊主體弱,又是勞碌命,天天操心莊里的事情,總是閑不下來。風(fēng)谷主三令五申,要她好好靜養(yǎng),心里不能裝事,我們好說歹說,這才將她勸了出去,可惜昨日剛出門回來,偏又遇見你們!”她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立刻瞪向蘇亞,滿臉埋怨。
蘇亞又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
“是我們叨擾了。”楚云笙不安地表示歉意,一派溫文爾雅。
小魚的臉色這才轉(zhuǎn)好,將飯菜往桌上一擺,不客氣地問:“你們什么時候走???”
“你們少莊主可留著我們多住幾天呢,小魚姑娘怎么下逐客令來了?”蘇亞方才本來是吵著回京,去參加朝陽郡主的招親大會,可小魚這一問,他偏要反著說,“這里風(fēng)景甚好,蘇某還打算多住幾日呢!”
“呸!”小魚啐了一口,“你們在一個院子里呆了一天,怎么知道這里的風(fēng)景如何?別是仇家追債,來鳳翔莊躲債來了吧?”
“我們像那種人嗎?”蘇亞滿臉委屈。
“楚公子不像,你像!”小魚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容反駁地說,“我不管,你們明日就走。”
“鳳翔莊就這樣待客的嗎?我要問問李姑娘去?!碧K亞作勢要站起來,小魚連忙伸手將他按住,急聲說:“少莊主明日要上京,路途奔波,今晚要好好休息,你別去吵她。”
“李姑娘要上京么?”楚云笙詫異地問了一句。
“是,明日一早就出發(fā)?!毙◆~向楚云笙說話時,語氣還算和善,“不是鳳翔莊趕兩位,只是少莊主要小魚留下來伺候兩位,可是少莊主若不帶上我,這一路的衣食起居,就沒人照料了?!?/p>
“巧了,我們也要上京,不如同行吧?!碧K亞找了個當(dāng)口,插話道,“不知李姑娘為何上京?”
“少莊主呆在莊里,總是管東管西地操心,所以我們趕著少莊主離莊出去散心,恰巧京城又有少莊主的故友,所以便去京城了?!毙◆~三言兩語交代了原因,想了想又說,“你們想同行,還是先去請示少莊主吧,不過李錚大哥不喜歡別人靠近少莊主,所以未必能答應(yīng)?!?/p>
“他再怎么厲害,也不過是個下人,不至于那么囂張吧?”蘇亞生來便是仆從遍布的大富之家,對下人,難免會輕視一些。
楚云笙一聽他的話,心中便覺不妥,想用目光示意,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果然,小魚臉色一變,似笑非笑地說:“是了,你們是富家公子,我們這樣的下人,哪有資格與你們說話啊。”說完,也不聽蘇亞的解釋,扭頭就走。
楚云笙連忙站起來問:“小魚姑娘,請問要去哪里找李姑娘?”
小魚停下腳步,隨口說道:“跟著笛聲走不就是了?”說完,她再也不肯多吐一句,嬌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角門邊。
“看,都是你這張臭嘴!”見佳人無處尋,楚云笙回頭嗔怪了一句。
蘇亞也不辯駁,只是訕訕地說:“我哪知她的脾氣這么大?我們家的奴婢,可是個個溫順賢良……”
楚云笙也不接話,一撩長袍,便往外走。
“真打算隨聲尋人?。 碧K亞詫異地問。
“要一起去嗎?”楚云笙沒有誠意地問了一句。
“別,還是你自己去吧,我就在這里。我懷疑這莊里有機關(guān),若是你遇見當(dāng)日囚住魔教高手的機關(guān),我也好替你求救?!碧K亞忙忙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