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寫意的目光沉寂下去,語氣無奈至極,“我現(xiàn)在,便是為他點上這把火,讓他知道,逃,只能讓自己處于更可怖的絕境里,不如在事情無可挽回之前,把他以為的溫情打碎給他看!”
朝陽郡主的選親大會終于開始了。
一大清早,皇城前方的廣場便被士兵清掃一空,高臺架了起來,一整隊御林軍鮮盔亮甲,手執(zhí)森森刀戟,將會場圍得如鐵桶般牢固。
旁觀的百姓被隔在離御林軍十尺遠的地方,臺上的情況根本看不清,卻仍然伸長脖子,巴巴地等著看楚國第一美人和各位王孫貴族們的風姿。
與會的人員有許多,上午卯時,朝中大臣的適齡公子,江湖知名的俠士豪客,各大家主的公子,約莫三五十人,齊齊地聚集在高臺下專用的席位上,等著楚王駕臨。
李寫意也在楚云笙的盛邀下,登上了楚侯特定的觀禮臺。楚侯掌管著駐扎在京城附近的風雷營,因恐有人攪局,除卻田京的御林軍外,風雷營也調(diào)度了許多兵力嚴守京城安防,所以今日楚侯要在下方指揮調(diào)停,故而觀禮臺上只剩下楚云笙、楚侯夫人,還有李寫意他們。
如此觀禮臺還有好幾座,皆為王侯高權(quán)之人準備,李寫意對面的,便是各大皇子的位置,湘南王與朝陽則陪伴皇上坐于主位之上。楚王姍姍來遲,湘南王與朝陽郡主也沒有現(xiàn)身,倒是四位殿下來得甚早,依次排開落座。
之所以只四位,是因為王子忻從不參加這樣的典禮,大家也習以為常,漸漸的,也忘記了他的存在。
楚云笙挨著李寫意坐定,手指著臺下的各官員,向她一一介紹,無非是,“這是陳御史的公子……那是張巡撫的內(nèi)弟……”李寫意似聽未聽,只是將目光停在對面的四個高臺上。
楚云笙注意到她的走神,隨即一笑,指著最靠近會場的高臺上,一個穿著湖藍色長衫、星目朗眉、形容軒昂的青年男子說:“他是秦王殿下,他的母妃是我的姑姑,算起來,應該算我的堂兄,秦王殿下是楚國最平易近人的皇子,這是有口皆碑的?!?/p>
李寫意淡淡地點了點頭,卻不料秦王也突然轉(zhuǎn)了過來,一雙過于深邃的眼睛,就這樣交織著她審慎的目光。李寫意驀然斂眸,楚云笙卻向秦王歡快地招了招手,秦王禮貌地一笑,然后也沖著他們微微點了點頭,重新將視線挪到會場中去。
“那位是吳王殿下王子永,楚國的三皇子,也是秦王的同胞弟弟,和我同歲?!背企嫌种钢粋€穿著淡青色錦袍的人,興致勃勃地說,“聽法覺寺的圓通大師說,吳王殿下是一個極有慧根的人,殿下自小就喜歡修仙尋道,對各種經(jīng)文佛理的領(lǐng)悟,曾讓楚國的許多高僧都自嘆不如呢,如今他就住在法覺寺,每日誦經(jīng)清修,為大楚祈福?!崩顚懸庋氖种竿^去,王子永正閉目靜坐,清秀疏朗的眉眼即使在這樣艷陽高照的日子,依然有種煙霧朦朧的出塵之意,果然有點修道的意味。
“另外一位就是齊王殿下,楚國的四皇子——王子情?!背企显掝}一轉(zhuǎn),手指往旁邊挪了挪,“齊王殿下在八年前可是詩詞冠翰林,風流蓋楚京,不過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不知怎么,他竟棄文從武,去邊境歷練了幾年,回來后,就再也不寫詩了,而且……”楚云笙惋惜地搖搖頭,“可惜這樣蓋世的才華?!?/p>
李寫意抬眸,淡淡地掃向那個臨風而立的人,風吹發(fā)梢,拂過他眉間的滄桑,他黑了許多,也淡漠了許多,也瘦了。
“那便是太子王子遙吧?!表馕⑥D(zhuǎn),李寫意望著右手一個戴著明珠冠,穿著淡金色蟒服的俊美青年說,“太子看上去很平和啊。”
王子遙身上,沒有絲毫儲君的氣勢與霸氣,反而唯唯諾諾地窩在臺上的錦榻里,臉色略白,眉眼舒緩。
“是啊,太子至仁至孝,待人謙和,只是……”楚云笙壓低聲音,湊到李寫意的耳邊說,“只是懦弱了一點,全然沒有主見?!?/p>
李寫意笑笑,也因為楚云笙親近于她,才會如此相告。
似不經(jīng)意的,她的視線從王子遙的身上掃過,牢牢地盯向站在王子遙身后的那個睡眼惺忪的男子,他有著狐貍一般的笑顏。
卓云,她依稀記得他的名字。
“那個卓云,看起來與太子很親近啊。”李寫意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手中的茶杯,隨便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