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話?”
“他們說,想讓李姑娘一個人去山寨做幾天客?!苯逗逛逛沟卣f,“方才在齊王面前下官沒敢說……”
“先不要告訴殿下。”李寫意沉吟片刻,然后叮囑道,“準備準備,我去會會這個衛(wèi)津?!?/p>
這次他們深入內(nèi)地打劫銀車,顯然做了充分準備,連正規(guī)軍隊都無法剿滅的土匪,李寫意也不妄圖用武力奪回。
當今之計,只能智取,素聞衛(wèi)津也常有俠義之舉,若能與他對談一番,也未嘗沒有回旋余地。
李寫意吩咐小梅她們前往天機閣調(diào)配援兵,僅帶了小蘭一人,與江潭眾人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祁山山腳。
到了山腳,果然有人相迎,五個孔武有力的青壯漢子策馬立在上山的路邊,神色肅穆嚴謹,倒并不像尋常那種窮兇極惡的匪徒。
“奉寨主之令,請李姑娘一人上山?!逼渲幸蝗颂ど锨?,抱拳朗聲道。
“我是李姑娘隨身侍女,可否一同上山?”小蘭也踏前問了一句。
那漢子禮貌地笑笑,分外客氣地否決了。
小蘭還欲再說什么,李寫意揚揚手,表示不必再說。
既然要入虎穴,多一個人少一人本沒區(qū)別。
“江大人,如果我兩天后還沒有下山,就算帶兵將這座山燒了,也定要將失銀找回來,記住,要不惜任何代價!”李寫意低沉地吩咐了一句,然后抬腳走上前去。
前來迎接的山寨人員兩邊肅立,李寫意翻身上馬,被簇擁著而去。
一路上,地勢崎嶇,路徑蜿蜒,因為大旱,山上的樹木比以往的夏天稀疏了不少,卻還是郁郁蔥蔥,讓人辨不清方向。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前面帶路的大漢猛地提住韁繩,招呼了一聲,“到了?!?/p>
在抵達祁山山寨之前,對于這座威風(fēng)十足、遠近知名的強盜窩,李寫意也不是沒有一點想象——既然能在兩國交界的咽喉要地上盤踞這么久,而且屢屢騷擾各國邊境,搶奪糧草,打劫客商,卻一直沒有被哪國的軍隊徹底清剿,這山寨想必是有一點過人之處的。
但是在親眼見過山寨的情形后,李寫意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預(yù)料距離真實的情形還差得太遠。
祁山山區(qū)方圓近百里,山勢險要,地形復(fù)雜,山路極其狹窄崎嶇,易守難攻,先已占了絕佳的地利。而整座山寨占地之廣,人數(shù)之眾,規(guī)整之嚴,更是遠遠超出李寫意的想象。山寨的條件自然簡陋,看不到什么比較講究的建筑,都是就地取材以大石與粗木建造的,但是整體的規(guī)劃布局卻極具氣派,防衛(wèi)上更是滴水不漏,稱得上是壁壘森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李寫意簡直要以為自己是到了哪一處重兵駐守的緊要關(guān)卡。
看到山寨中一派肅然的嚴整氣象,與一隊隊明顯是受過訓(xùn)練,井然有序、各司其職的精壯男子,李寫意不覺暗暗心驚——這衛(wèi)津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竟能把一群嘯聚山林的烏合之眾統(tǒng)領(lǐng)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與正規(guī)軍隊相比亦毫不遜色。
這個人,若是把一身本領(lǐng)用在軍旅之中,應(yīng)該也會成為一位縱橫沙場的蓋世名將吧?
正思忖著,突聞一道熟悉的笑聲,“寫意,好久不見?!?/p>
李寫意猝然回頭,卻撞見一張溫潤含笑的臉,在這滿是沙塵的荒原之地,仍然有種說不出的優(yōu)雅華貴。
“柳公子……”老實說,她并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還是覺得吃驚。
“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談的,”柳丹青輕然一笑,“不知這次寫意考慮得怎么樣?”
李寫意抿嘴不答,心思電轉(zhuǎn),卻怎么也想不到他與衛(wèi)津之間到底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
“衛(wèi)津呢?”她終于開口。
“衛(wèi)兄并不干涉我的事?!绷で噙€是一如往常的爾雅,“寫意何不下馬一談?”
李寫意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坐在馬上,身子微微前傾,正待下馬,卻不妨一陣昏眩,幾乎從馬背上摔下來。
她本就過敏未愈,方才又緊趕了這么久的路,而且還違逆了風(fēng)隨溪三令五申不準騎馬的要求,難免有點體虛。
乍見青影浮動,柳丹青不著痕跡地欺身上前,穩(wěn)穩(wěn)地扶住她的胳膊,然后又漫不經(jīng)心地移開去,一整套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給她帶來絲毫尷尬。
“議事大廳,請?!彼直鬯伤梢簧欤瑴匚臓栄?。
李寫意隨著他的指引往山寨中央的建筑走去,柳丹青則不遠不近地跟在左右。說是議事大廳,其實不過是一間比較寬敞的房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