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過后,氣氛突然詭異起來,王子情一直望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風隨溪則靠在李寫意身邊,沉默凝重。
好在沒過多久,一騎煙塵便擾亂了場內(nèi)的氛圍,小梅望了望遠方,隨即笑道:“衛(wèi)寨主回來了!”
王子情走上前去,這次退敵幸虧有衛(wèi)津,他憐衛(wèi)津的才華,有意想收他為己用,自然對之極其禮遇。
李寫意卻已瞥見了坐在衛(wèi)津身后的那個火紅色的影子,還是一身耀眼的騎裝,少女明媚的臉龐直可與天際夕陽爭輝奪勢。
到了跟前,衛(wèi)津勒住馬,翻身抱素素下來,向王子情草草地行了禮,便直接朝李寫意走來。
素素本來亦步亦趨地跟在衛(wèi)津身后,走了一半,突然發(fā)現(xiàn)異樣,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她抬頭張望了一番,很快找到了異樣的來源:人群前,一個風神俊朗的男子正一眼不眨地望著她,眼波深沉,憂郁從里面逸了出來,唇則緊緊地抿著,卻還是將顫抖泄露了出來。
李寫意暗嘆一聲,淡淡地走開去。
“你是誰?”好半天,王子情終于啞聲問道。
他已經(jīng)迷惑。
素素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求助地望向衛(wèi)津。
衛(wèi)津本擔憂地看著李寫意,見素素的境況,想了想,還是上前為她解了圍,他引著素素到了王子情面前,拱手道:“她是我的義妹,素素?!比缓笏洲D(zhuǎn)身道,“素素,見過齊王殿下。”
素素眨眨眼,好奇地打量著王子情,然后咧嘴一笑,“你是齊王?是皇帝的兒子嗎?”
衛(wèi)津皺眉,正準備訓(xùn)斥素素給齊王行禮,王子情卻也笑了笑,“我是齊王王子情。”
“原來世上還有比丹青哥哥更好看的人?!彼厮夭欢米鸨岸Y儀,見王子情態(tài)度和善,頓時少了方才的不自在,活潑的本性又露了出來。
王子情還是一瞬不眨地望著她,明知她不是蘇頤,卻還是……忍不住去看。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服飾,連笑起來的時候也一樣的絢爛奪目,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般相似的人?
他癡癡呆呆地站了半晌,又回頭,在人群中搜尋李寫意,心中突覺慘然。
為什么到處都是你的影子,蘇頤?
冥冥之中,你的魂到底依在何處,是那個總是讓我心悸莫名的李寫意,還是面前這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見王子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風隨溪本著職業(yè)道德分開眾人走到了他的跟前,“殿下,你大病未愈,不宜勞累過度,先回去吧。”
“殿下生病了嗎?”素素睜大眼,也注意到王子情瓷白的面容。她上前一步,毫無芥蒂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是不是發(fā)燒?”
王子情身子微震,那張魂牽夢縈了如此多年的面孔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貼了上來,明知不是她,明明不會是她,可是當素素的手挨到他額頭時,仍然逆轉(zhuǎn)了時光,記憶影影綽綽,他已經(jīng)分不清是真是夢。
一口腥甜剎那間涌上喉嚨,王子情突然彎下腰,噗的一聲吐出口血來。
風隨溪神色微變,攙住王子情,吩咐左右將他送了回去。
素素則怔怔地望著地上紅得觸目的心頭血,方才他眼中刻骨的哀痛,連她這樣從來不知道情愁為何物的人,都莫名地傷感起來。
“大哥,”等眾人簇擁王子情離去后,素素終于轉(zhuǎn)過頭,不解地問,“他病得很重嗎?”
衛(wèi)津不答,只是看著遠處靜立如松的李寫意,淡淡地說:“可能今生都無藥可解了?!?/p>
中了她的毒,此生再沒有其他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素素沒有聽明白,只是惋惜地嘆了一聲,“是個極好的人呢,可惜……”
“你覺得他好,就代大哥好好照顧他吧?!毙l(wèi)津若有所思地說道,“他有你陪著,病可能會好得快些。”
“真的嗎?”素素烏溜溜的眼睛在衛(wèi)津的面具上掃過。
“你剛才沒發(fā)現(xiàn)嗎,殿下很喜歡素素呢?!毙l(wèi)津摸了摸她的鼻子,小聲笑道。
素素臉頰微紅,訥訥地說:“可素素喜歡大哥?!?/p>
衛(wèi)津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哥也喜歡素素,好了,照顧齊王的事情,大哥就交給你了,你會讓大哥失望嗎?”
“不會?!彼厮貥O認真地回答了一聲,然后一溜煙地朝大隊伍追去。
等素素紅色的身影與前面的人群融在了一處,衛(wèi)津邁步走向仍然獨立在夕陽之中的李寫意。
蒼茫天地間,晚霞流光溢彩,一身翠衫的她筆挺而沉靜,似要化成了雕塑,與這動人心魄的夕陽一道成為亙古不變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