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清雅點點頭,極溫柔地望著他,“你去吧,我等你。”
楚侯點點頭,將已經松垮下來的披風解了下來,反手披到了妻子的肩頭。
辛清雅盈盈地望著他,看著他英偉矯健的身軀慢慢地消失在遠方,淚水禁不住滑了下來。
辛清凈從屋后轉出,擔憂地提醒道,“您不要忘記師傅的話?!?/p>
“方城不想扯上湘南王,所以將湘南王制住后,鎖在了密室里?!毙燎逖诺卣f,“清凈,你去將王爺放出來吧。”
辛清凈點點頭,正準備轉身,一只纖纖素手驀然點上了她的肩井穴。辛清凈吃了一驚,正待扭身反擊,辛清雅與她同門,又豈會不知道她的招數(shù),當即反手封住了她的去處,將辛清凈制在原地。
“回去告訴皇后,二十年前,我選擇了方城,二十年后,我同樣選擇我的丈夫,這一次,我必須幫他?!毙燎逖派钌畹赝荒樸等坏男燎鍍?,轉身走進內堂。
楚侯的唯一生機,便是湘南王了,只要脅迫湘南王出手相幫,秦王與太子之爭,誰輸誰贏,也許還不一定呢。
衛(wèi)津已領兵,扎于城下。
他剛剛帶著兵符去虎騎軍的時候,眾人皆是半信半疑的,對于他的身份更是不屑一顧。
只是很快,衛(wèi)津卓越的軍事才能,以及對軍事知識的嫻熟很快征服了他們,軍中本是最重英雄,最輕出身的地方。
風雷營的人把守了各處城門,吊橋被拉起,兩軍遙遙相對。
衛(wèi)津發(fā)起了第一次攻城,他的戰(zhàn)術老練有效,是久經戰(zhàn)場的睿智。
楚侯立于城頭,他未想到會有其他人能指揮虎騎軍,可是也知道不能讓他們進城,否則秦王根本無法逃脫。
兩軍對峙。
同樣是楚國的軍隊,雙方士兵都同樣迷茫。
風雷營以為,是虎騎軍要謀反。
虎騎軍卻以為,是風雷營在逆君。
他們各自望著自己的將領,楚侯面色發(fā)白,目光卻說不出地明亮堅定,而衛(wèi)津,那張滿是創(chuàng)痕的臉上,同樣是鐵一般的堅定,以及……火一般的炙熱。
在他看見楚侯的一瞬間,他的火,便燒了起來。
未曾想過,有一天,還會這樣站在戰(zhàn)場上,站在千軍萬馬前,站在即將攻陷的城樓前。
而這座城,是楚京!
渴戰(zhàn),迷亂,痛恨,激揚,所有的情緒全被調動了起來。
衛(wèi)津舉劍,陽光下籠罩的身影,是八年前關山勇士遺留的亡魂,勇如戰(zhàn)神。
楚侯的心口微微一悸。
“你是誰?為何擅自調動虎騎軍?”楚侯在城頭處朗聲問。
“衛(wèi)津?!彼缓唵蔚鼗卮鹆藘蓚€字,仿佛這個名字,就足以說明一切。
這樣的風采,這樣的自信,分明是百戰(zhàn)成英的將領才擁有的氣度雍容。
可是,為什么名字如此陌生,感覺,卻這般熟悉?
楚侯微微凜神,繼續(xù)說:“湘南王正在侯府做客,他不曾調兵,你又是從哪里來的兵符?”
“兵符乃湘南王親手諭衛(wèi)將軍的,我可作證?!睂⒊栕o送出城的肖寧不知何時趕了過來,策馬在衛(wèi)津身邊道。
他是湘南王的近侍,虎騎軍的人幾乎都認識他,他的話,無人質疑。
“侯爺,若湘南王本無意討賊,你為何不讓他來城樓,說一句話?”衛(wèi)津冷然道,“還是王爺已被楚侯所害?”
這句話立刻引發(fā)了群情激揚,身后的近萬名虎騎軍起身喝問,不停地呼喊著他們的將領湘南王。
湘南王轉戰(zhàn)幾十年,他手下的虎騎軍與其說是楚國的軍隊,更應該稱之為湘南王的親兵,湘南王在軍中受到的愛戴程度,遠遠甚于楚王。
除逆臣,清君側,這個也許是個口號,但是營救湘南王,卻讓軍心空前地統(tǒng)一起來。
衛(wèi)津策馬前去,再次高聲喝問湘南王的行蹤,身后的虎騎軍也蠢蠢欲動,云梯、攻城石、撞木……一件件,一行行,送到了隊伍前。
攻城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楚侯蹙眉,他并不想和自己的人打起來,出此下策,只是為了給秦王,給他的侄子與妹妹,足夠逃走的時間。
他已經派人去法覺寺為吳王解圍了,田京還不敢當眾與風雷營的人起沖突,應該能救出吳王吧。
可是還留在宮里的秦王和妹妹,現(xiàn)在又如何了?
他心焦若焚,可是此時此刻的情景,又根本離不開分毫!
金鑾大殿之上,秦王忍著喜色地將楚王扶上寶座,然后垂手立在了一邊。
雖然兵出險招,但是若得到楚王的親口禪位,也算是實至名歸。
京城里的權貴、宗師都被陸陸續(xù)續(xù)地請了過來,看見久未露面的楚王陛下,自然都是欣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