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可以，回來的話就很麻煩。別說計程車了，那個果園只有一條水泥路，什么交通工具都沒有。”

俞文勤皺起眉頭，愁苦地說：“那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會沒有交通工具呢？”

“那里除了水果商人的車進(jìn)進(jìn)出出，根本沒人去啊，要交通工具干什么？”許靜看他的樣子更焦急了，笑得樂不可支。待她笑夠了，才像變魔法一般拿出一串車鑰匙，在俞文勤的面前晃得叮當(dāng)響。

“我就知道你會說今天要去，所以我把朋友的車借來了。怎么樣，我很細(xì)心周到吧？”

俞文勤頓時感激得話都說不出來，只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許靜，仿佛她就是個天使。

“謝謝你。”他覺得這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真的謝謝你，太感謝了。”

“說那么多謝謝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穿?！?/p>

“那你要吃什么、穿什么，我都買給你?！?/p>

許靜撲哧一笑，“你還真是傻啊，別人說什么都當(dāng)真?！?/p>

俞文勤被她這樣一取笑，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我是真的想報答你。”

“不用了，西江人就是這么熱心厚道的。等你回去后跟人家這樣宣傳就行了?！痹S靜爽快地說，“我們走吧，早去早回?！?/p>

俞文勤從出生起就在南方大城市里生活，以前也去過濱海市郊外的莊園，見過荔枝林和楊桃林。許靜告訴他去的果園只有梨樹和橘子樹，他滿以為會見識一番。車從國道的分路處拐彎，約行駛了三公里，進(jìn)入一片光禿禿的樹林子。

“快到果園了，再開五六分鐘，應(yīng)該就能看到房子了。”許靜優(yōu)雅地操著方向盤，一邊對俞文勤說。

“真是失望。”

“這是冬天呀，你選擇這個時間來，難不成還想看到繁花怒放，或是碩果累累的美景？”

“我生活在南方城市，不大習(xí)慣冬天萬物凋零的景象?！庇嵛那谡f著又笑了，“我太沒道理了，來這兒是有任務(wù)在身的，怎么倒像在游山玩水了?！?/p>

許靜拐過一道彎才說：“等你完成任務(wù)就該回去了吧？”

“是啊，我丟下公事來的，這兩天幾個下屬輪流打電話催我趕快回去呢。”

許靜這次沒接他的話，俞文勤起初沒在意，只管望著窗外。兩三分鐘后，許靜仍是沉默地開車，他不大習(xí)慣話多的她如此深沉，忍不住問：“你為什么不說話？”

許靜注視著前方，半晌才不冷不熱地丟給他一句：“我要專心開車。”

她突然改變態(tài)度，俞文勤再粗心也隱隱明白了一些事，不便開口說什么，便轉(zhuǎn)頭看著窗外那些枝葉凋零的樹，心里多少也感到有點兒凄涼。

許靜在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前停了車，淡淡地說：“到了?！?/p>

俞文勤精神一振，下車走到簡陋的房子前。房子的外墻是用石灰粉刷的，被雨水浸得發(fā)黃了。門上刷著暗紅色的漆，很粗糙，門把手已經(jīng)生銹了。房子應(yīng)該有些年月了。

他叩了兩下門，聽到里面響起重重的腳步聲。他正納悶，老人家哪有這般腳力？門咔的一聲開了，面前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男人，約莫二十歲，穿著一件藍(lán)色夾克外套，像是地攤貨。

男人把他全身上下看了個遍，才問：“你找誰？”

“請問宋爺爺是不是住這兒？”

“你是誰？”

俞文勤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跟這男人說自己是宋爺爺孫女的朋友，似乎不大妥。再者，夏茹溪這么多年不回家一趟，總是有緣由的，他還是留個心眼兒好。

“我想買些水果?！彼f。

“這個季節(jié)買什么水果？”男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懷疑。

這時許靜走上前來，笑著說：“他是外地商人，想趁早預(yù)訂明年的貨。這兒有個說法，預(yù)訂可以便宜些，他聽說后就讓我?guī)麃砀麍@的主人談?wù)?。?/p>

男人把門打開，扭頭朝里面大喊一聲：“有人要買水果?！?/p>

沒多久，里屋傳出一個老太太的聲音：“來啦。”緊接著是幾聲費力的咳嗽。

“你們等一會兒?！蹦腥苏f完，也不招呼他們坐，便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