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不禁有些感慨起來:“這個男人是我父親,他就像所有的父親,不懂得愛情。這些男人們從小被教育著求功名,一談兒女情長就被譏笑懦弱。而女人不過是遵循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來的。妻子此生的一切奉獻,男人都視之為理所當然。在我的記憶里,爹好像從來沒跟娘說過一句謝謝,而娘呢?她不在意嗎?”
斯如忽然上前,拍了拍綺羅的肩膀:“想什么呢?”
綺羅說:“這個世界真奇怪,男人和女人沒見過面就成親了,然后一輩子要聽一個陌生人的話,還要伺候他,以他為天,完全遺忘了自己,天啊,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斯如說:“男為乾,女為坤,男在前,女在后,這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狗屁!”綺羅罵道。
“綺羅——”斯如還想勸她,卻被她打斷:“為什么男人說粗話是豪爽,女人說粗話就是無恥,我偏不,我就要說,我要做一個不一樣的女人?!?/p>
斯如有些驚恐地問:“你——永遠不想嫁人了?”
綺羅說:“嫁,當然嫁,不過跟我過一輩子的人,我要自己找?!?/p>
斯如問:“去哪兒找?”
綺羅一笑:“朗朗乾坤,天底下一半是男人,總有一個是為我等待的?!?/p>
斯如有些吃驚:“你是說——你要到外面去?”
綺羅反問:“不可以嗎?”她轉(zhuǎn)身往前跑去,斯如急得追上去:“這怎么行呢?綺羅,綺羅……”
伏曦酒樓內(nèi)熱鬧非凡,酒客們圍著一張長桌不停地敲著手里的筷子,異口同聲地喊道:“紅玫瑰,紅玫瑰,紅玫瑰……”
綺羅一身羽衣,戴著羽毛面具邊舞邊唱,從天而降。她口中輕輕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醇酒佳人在眼前,你若是有心人,花兒也會將你憐,你若是想偷心,心里面要有情,我盼你將我鎖定,一生只唱給你聽,最怕被你辜負,從此沒了音訊……”
沐晟戴著帽子半掩面容走進酒樓,在一邊坐下。小二連忙上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
沐晟道:“給我來十個饅頭,兩斤牛肉,快一點,我還要趕路?!?/p>
小二忙說:“是,您稍等?!?/p>
小二轉(zhuǎn)身離開,沐晟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絲毫不為酒樓里的喧鬧所動。
綺羅舞著,被沐晟的不動所吸引,她刻意畫大動作,但沐晟依然不動。她有點不服氣,她從長桌上一躍而下,圍著沐晟跳了起來,沐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換桌。
綺羅伸手攔住他:“這位大哥是否覺得小女子的歌舞難登大雅之堂?”
沐晟冷冷道:“我不懂歌舞?!?/p>
綺羅問:“那為何不屑一顧?”
沐晟答:“糜糜之音只會讓世人沉淪于醉生夢死,于國于家毫無建樹,你可以選擇迷惑,我也可以選擇不受你的迷惑?!?/p>
綺羅道:“大哥這話錯了,古有高漸離一曲酬知音,今有裕容齡御前揚國威,歌舞的最高境界往往能鼓舞人心、力敵千軍,你這么小看它,想來不過是個從未體會過其中魅力的俗人罷了。”
沐晟轉(zhuǎn)而說:“既然在下是俗人,姑娘又何必對牛彈琴,浪費時間呢?請便——”
“你——”綺羅一時間竟被他的話給噎住了。
沐晟換了張桌子坐下,綺羅有點尷尬,輕輕地咬住了下唇。
這時一個酒客上前:“紅玫瑰,人家不理你,你還倒貼上去,是不是看人家長得俊,春心蕩漾了?”另一個酒客連忙附和:“他不解風情還有我呢!來來來,陪哥哥喝一杯,伺候得好,哥哥娶你當八姨太?!闭f著他就要伸手去抓綺羅。
綺羅連忙揮開他的手:“你干什么,放尊重一點。”
那酒客沒好氣道:“喲,這酒樓還出貞節(jié)烈女了,大伙兒聽見了吧?她說什么?放尊重一點,一個下賤的舞娘居然跟我講尊重,好,哥哥我就尊重尊重你,哈哈哈……”說著他整個人向綺羅撲去,綺羅掙扎著叫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