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原來這個面目陰沉的人才是二管家飛毛?偷眼看他,他也正在看我,完全是商人打量貨物的目光,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他目光冰冷地將我從頭掃到腳,不動聲色地擠出兩個字:“四兩。”
聽說香福居坐落在戴縣最熱鬧的街上,沒想到后門竟然這樣僻靜。兩扇半舊的紅漆大門半掩著,高大的院墻里靜悄悄的。只有一叢樹枝從院墻上面伸了出來,看上去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后院。
張李氏熟門熟路地推開大門走了進去,一進門,果真是一處幽靜的院落,穿過月亮門,一株高大的傘狀白莠樹下,一副暗黃色的藤條桌椅,兩男一女正圍坐閑話??匆姀埨钍线M來,那個胖胖的中年女人起身走了過來,上下打量我兩眼,笑吟吟地對張李氏說:“倒真是個標致的丫頭。我還當你又哄我呢?!?/p>
這個胖女人大概有四十歲左右,穿著一件暗紫色的長袍,白白的一張圓臉笑容可掬。她徑直走到我面前伸手托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笑瞇瞇地說:“叫小青?”
她身上有很濃的香味,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躲。我硬忍著點了點頭,她回頭沖著那兩個男人說:“行,這個就留下吧?!?/p>
那兩個男人都在四十上下的年紀,一個膚色黝黑,面目陰沉。另外一個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手里拿著一把繪有山水的折扇,故作瀟灑地來回扇個不停。這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然后回頭對那面目陰沉的男人說:“我看也行。二管家說呢?”
我吃了一驚,原來這個面目陰沉的人才是二管家飛毛?偷眼看他,他也正在看我,完全是商人打量貨物的目光,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他目光冰冷地將我從頭掃到腳,不動聲色地擠出兩個字:“四兩?!?/p>
張李氏立刻叫了起來,“飛爺,這個可是真正的好貨色,你看她這臉,這胸……”
我白了她一眼,她正一心一意地跟飛毛討價還價,也沒有顧上看我。聽她這一番說辭,估計是職業(yè)病又犯了。也好,她要不這么表白說不定反而惹人生疑。只是這么低的價位,張李氏為什么肯同意呢?
一般買婢女或買妾,市面上正常的價位大概在六到二十兩銀子之間不等,無論我條件怎么不好,四兩銀子的價錢還是太便宜了。難道張李氏有什么把柄被他們掌握了?在我尋思的當兒,胖女人已經(jīng)把一個小綢包交給了張李氏。張李氏收了小綢包,又囑咐我兩句就走了。
胖女人回頭看著我,還是一副帶笑的表情,但是這樣一副笑臉不知怎么讓人打心眼里泛起了一絲寒意,“既然已經(jīng)賣身到了這里,以后就得聽我的。青樓有青樓的規(guī)矩,你如果成心要跟自己過不去,我這里可養(yǎng)著不少打手……”
剛說到這里,就聽她身后那個搖著扇子的男人笑了起來,“行啦,你這番話也不知道說了幾百遍了——還是老規(guī)矩,主子挑過了,剩下的給你送回來?!闭f著,目光有意無意地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一縮,趕緊低下了頭。他的表情看似無害,但是這人握著扇子的一雙手卻骨節(jié)畢露,而且周身的氣勢雖然懶散,卻于懶散中散發(fā)出絲絲蓄勢待發(fā)的冷冽——應(yīng)該是個練家子。
我照著胖女人的吩咐給他們行了個禮,就低著頭跟在胖女人的身后退下了。走出很遠,仍然能感覺出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背上——難道他看出什么破綻?
像李秀描述的一樣,在香福居里關(guān)了一整天。天色將黑的時候,胖女人將我和另外六七個年輕的女子帶上了兩輛寬大的馬車。
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馬車上門窗緊閉,悶熱的車廂里只能聽到女孩子們緊張的呼吸聲。外面什么情形一點也看不到。只能感覺出我們所走的路時而顛簸,時而平坦。
我是練武之人,感覺原本就比平常的人來得敏銳。一兩個時辰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疑點,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馬車就會很劇烈地顛簸一番,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心里一動,心里模糊地有了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