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羅進告訴我皇帝將私采金礦的案子移交內(nèi)廷開始,我就有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但是事情的發(fā)展還是遠遠地超出了我的意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臉色不好,小太監(jiān)很奇怪地瞟了我一眼,才慢吞吞地說:“是兵部統(tǒng)領(lǐng)韓盛韓大人。”
我愣愣地看著小太監(jiān),反問他:“韓大人?”
小太監(jiān)點了點頭,“沒錯,是韓大人?!?/p>
我在心里反復念叨著韓盛的名字。這個人我略有耳聞,聽說他出身寒門,少年從軍,因戰(zhàn)功而升上了兵部統(tǒng)領(lǐng)的職位,而且為人耿直,跟朝中任何一派都沒有過深的瓜葛……怎么會是他呢?這跟我預料之中的答案相差太遠了。
難道是時間太久,我的記憶出了問題……
一路上翻來覆去地只顧想韓盛的事,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南華門,眼角的余光瞥見幾個穿著盔甲的人迎面走了過來。小太監(jiān)正要領(lǐng)著我回避,就聽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喊我:“西夏!”
我緊繃的神經(jīng)在乍然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奇異地松弛下來。
果然是明韶。
我忽然發(fā)現(xiàn),似乎我每一次需要一點力量來支撐自己的時候,他總是會很及時地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他穿著銀白色的盔甲,英姿颯爽地站在陽光下,臉上的笑容和身上的盔甲都散發(fā)出耀眼的光彩,讓人難以直視。就在我還在發(fā)呆的工夫,他已經(jīng)三步兩步跑到我面前了。
“你怎么在這里?”他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掃過,在我的皮膚上留下了一串灼熱的印記,“是看望側(cè)妃嗎?”
我點點頭,迎著他的目光,只覺得滿腹的話要說,但是這里……分明不是說話的地方。
明韶的手伸了過來,又縮了回去,“我和舅舅今天剛回來,晚上我去找你?!?/p>
我點點頭。明韶依依不舍地轉(zhuǎn)身回到了楚德元帥的身邊。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楚元帥,第一印象只覺得他長得很高大,四十來歲的年紀,有一雙犀利如鷹的眼睛??吹轿蚁蛩卸Y,他只是略微挑起了嘴角,露出一個極輕淺的笑容,然后就轉(zhuǎn)過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明韶沖我一笑,也趕緊跟了上去。
在看到明韶后,因韓盛而在心里激起的不安在不知不覺間煙消云散了。我在宮門外站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去找羅進。
羅進聽了我的敘述,卻只是搖了搖頭,“西夏,私采金礦的案子,皇帝已經(jīng)下旨轉(zhuǎn)交內(nèi)廷來處理了。你我都無權(quán)再過問?!?/p>
按照焰天族的慣例,只有涉及后宮的案子才會移交給內(nèi)廷,由皇帝陛下的一組親信來處理。疑犯昌平夫人雖然身份高貴,但也不能算是皇族啊。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羅進只是搖了搖頭,“我見過太傅了。他說,朝中恐怕要起大風波了。聽他的意思,恐怕皇帝陛下已經(jīng)有了決斷。旨意就在這幾天了。”
我心里咚的一跳,又聽羅進喃喃自語:“韓盛?這個人可不簡單啊……”
“他跟左丞相韓高是否同族?”我好奇地問他。
羅進卻搖了搖頭,“這個……就沒人知道了。我只知道韓盛出身寒門,最初曾經(jīng)做過顯親王的家將。倒真是由二王爺舉薦才進了兵部……不過,他和二王爺并沒有什么私交。聽說這個人一身武藝倒是十分了得……”
我的腦袋又開始嗡嗡作響,韓盛是顯親王的家將,那他在中京的所作所為究竟會不會牽連到遠在并洲的顯親王?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明瑞爽朗的笑臉,心里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有點喘不過氣來。我感覺自己像一個釣魚的人,安坐在自己熟悉的池塘邊,放下了自己熟悉的魚餌,但是卻釣上來一串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怪物……
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了。
因為韓盛的事,從刑部衙門出來,我多少有些心神不定。
回到家之后,老爹聽說舞秀讓我把玉佩還給太傅,也不知道是生她的氣,還是生我的氣,也沉下了一張臉。這事鬧得我也心煩意亂,暗中發(fā)誓再見到那個白胡子的怪老頭,一定要讓他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