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一起時間長了，互相影響。楊不愁堂而皇之地避開我的問話，避重就輕地選擇了另一個話題：“你還用人養(yǎng)嗎？”

他的嘴角甚至還帶了笑意。

是我大驚小怪了。

這么一說甚至我自己都覺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不過這也是個好話題，半是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我若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如何落得今日？”

他的眼皮動了動，沒有睜開。

話出口才知道原來不好笑。傷感已如潮水把我淹沒：“我也想清清白白簡簡單單地過日子。和洛玉簫在一起的那兩天，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從此男耕女織安生過日子。就算他是殺手，又與我何干？最多也就是幫他收收錢而已?？上А蔽覔u搖頭，摸著腹部，“就剩下這個了?！?/p>

楊不愁終于睜開眼說道：“他自首的時候——我在?！?/p>

我看看他，這是他第一次認(rèn)真地說起：“我審的。他是個漢子，不管怎么用刑，不該說的一句也不說?！?/p>

我不以為然：“是啊，他當(dāng)然要保住紀(jì)青月。賣了太師府的事情，今后還有誰來找他做生意！”剩下的我沒講，怨意明顯。說的都是我的事，因為我無足輕重嘛！

楊不愁笑著搖搖頭道：“你誤會他了。他最在乎的還是你！他來自首，固然是因為青月。但是，我和他談條件，他卻要我放了你。只要我放了你，他可以答應(yīng)我辦三件事。青月應(yīng)該和你講了，他是江湖上最好的劍客。朝中動蕩，正是用人的時候，太師也曾經(jīng)延攬過他，可是失敗了。送上門來的機(jī)會，我不能不用?！?/p>

我看著楊不愁，心里叫囂著：不要說，我不想聽！可是，嘴巴哆嗦得厲害，抖不出一個字來！

楊不愁眼神凌厲起來：“他怎么敢當(dāng)面說你是他的女人，怎么敢要挾我放了‘他的’女人，怎么敢指責(zé)我不配做你的丈夫！我——”他突然頓住，猛地閉眼。似乎情緒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點，不得不控制一下。

我慢慢地說：“你沒有答應(yīng)他。他也沒為你賣命，對嗎？”

楊不愁點點頭。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貼身收藏的押票突然變得很燙很燙，渾身不自在。

“他為誰賣命？”隔了一會兒，我問。

楊不愁笑了：“紀(jì)青月！他的命是紀(jì)青月的?！边@么說，最后還是達(dá)成交易了？這個洛玉簫啊，除了害我一點兒忙也幫不上！人家稍微繞個彎兒，他就跟不上趟了！可是，如果他不是這樣執(zhí)著的人，我還會……

我睜開眼，看見一雙嘲諷憐憫的眼睛，自嘲地笑了，還搖了搖頭：“每個女人都夢想有個為她賣命的男人，但是不是每個女人能碰見的。在生活里，如果能看到一個就已經(jīng)很幸福了。洛玉簫從來沒對我承諾什么，算不上對不起我。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和這樣的男人接觸過，已經(jīng)比大多數(shù)沒機(jī)會相信的人幸福多了?！?/p>

“其實——”我歪著頭，為了一個念頭而困惑，“楊不愁，你說我是不是壞女人？如果沒有我，洛玉簫會全身心地愛著紀(jì)青月。紀(jì)青月總有一天明白，你不是她的良人，而和洛玉簫終成眷屬?！?/p>

“嗤！”楊不愁對我的話嗤之以鼻，“胡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就是好好在家守著，什么愛不愛的，荒唐！”

我看看他，知道他不會懂的，只是由著自己的性子往下說：“站在紀(jì)青月和洛玉簫的角度想，我不是一個無辜的人。如果沒有我，紀(jì)青月應(yīng)該順理成章地嫁給你，就沒有這一切的麻煩了?！?/p>

楊不愁搖搖頭：“不會的。青月最開始不想嫁給我。她喜歡江湖的無拘無束，喜歡任俠使氣，為人又很正直。我只知道那時候她想勸洛玉簫改邪歸正，洛玉簫不答應(yīng)，所以他們才分開。青月來我這里，只是想告訴我，她不想嫁給我。后來，開戰(zhàn)了，她不得不留下。事情就改變了。我打仗，她在營里。戰(zhàn)爭結(jié)束的時候，她就改變主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笑道：“肯定是你符合她心目中英雄大俠的形象，所以才改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