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她正忙著畫酒樓的裝修示意圖,聽見服侍她的小宮女可兒怯怯的聲音在門口說:“奴婢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回頭一看,那個人一臉冰霜,站在門外,正冷冷地看著她,連忙扯出一個笑臉,過去行了個禮:“給四爺請安。”
四阿哥斜了她一眼,走進來,淡淡地掃了一眼她的圖紙,緊抿著嘴坐下,一言不發(fā)。
可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端來茶,離四阿哥尚有三尺,好像被他身上散發(fā)的寒氣凍著了,渾身發(fā)抖,茶水都潑了出來。
楚言看不下去,接過茶盤,讓她下去,自己賠笑走前:“四爺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他冷哼道:“指教?我也能指教你?你如今本事不是挺大?你家里都不許你做的事,也敢變著法兒胡來!那些書都白抄了?”
一提抄書,楚言立刻矮了一截,低下頭,咬唇不語,手中的茶盤一歪,茶水就要往外潑。
“連個茶也不會端!”四阿哥輕斥,卻伸手把那杯茶接了過去,托在手中,慢慢轉著,足有一刻鐘??此€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皺了皺眉,指了指桌上的圖畫:“這是什么?”
“這個?”楚言瞟了一眼圖紙,再偷偷看看他,決定還是說實話,以免罪加一等,“是一個升降臺的設計圖。”
“升降臺?能耐挺大嘛!用在哪里,做什么用?細細說來!”
“是。用在一家酒樓。樓上樓下運送飯菜酒水碗碟?!币娝糁紵o聲發(fā)問,干脆仔細解說一番,不但這張圖,連邊上幾張也都解釋了一遍。
四阿哥聽完,盯著那些圖紙,默默無語,半天抬頭靜靜看著她,淡淡問道:“我給你那塊玉佩呢?”
玉佩?楚言腦筋急轉,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那塊玉佩自然屬于值錢東西,現(xiàn)在當鋪里面,這人必是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瞞是瞞不住的,只望他看在認罪態(tài)度尚好的分上,放她這一回。這么一想,把腰更躬了一些,頭更低了一點,換上一副哭聲哭調(diào):“奴婢該死!請四爺恕罪!奴婢因為急等錢用,當了。”口中認錯,膝蓋顫巍巍的,竟似要跪下去。
四阿哥把茶杯往桌上砰地一放,眉頭差點擰成麻花,額上青筋隱隱跳動,嘴唇抿得緊緊的,一伸手把她提溜了起來:“給我站好了!這是什么樣子?在我跟前來這套,你的功力還淺了點兒!真想我把你發(fā)落去受刑?”
完了,弄巧成拙!楚言悄悄鄙視自己一把,換上巴結討好的笑:“四爺不喜歡喝云霧茶?我讓可兒換杯大紅袍來?”
四阿哥拿她沒有辦法,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一張臉仍是板得緊緊的:“你急等錢用?救災?還是救人?”
如果是救災救人,是不是就可以免罪?她心中微微一動,要不要順勢編一個故事?可他剛才話里的意思,分明知道酒樓的事情,于是老老實實說道:“有一樁好買賣,可以用一個好價錢買下一個酒樓,怕被別人搶了?!?/p>
“你想開酒樓?”他冷笑著點點頭,“太后的女官,佟家的姑娘,效仿卓文君,當壚賣酒,好風雅!滿京城的人怕不都得來捧場?”
她不服氣地辯道:“四爺就沒有生意?四爺?shù)纳猓际怯伤臓斒刂??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是四爺?shù)纳??我不過是想開一家特別點的酒樓,又沒有說要親去賣酒,知情的人就那么幾個;再說,我又沒想拿太后和佟家做招牌。”
“還敢狡辯!”四阿哥重重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敢那么想,試試看?我打斷你的腿!”茶水濺了出來,污了她的圖紙。
被他一嚇,楚言渾身一哆嗦,眼淚就開始打著轉掉下來。
被她的淚一澆,四阿哥心里那點火氣,不知怎么就煙消云散了,把她拉到跟前,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臉,嘆息道:“你就不能安分點嗎?你做這些事前,也該好好想想,會有什么后果。你弄那個成衣鋪子,對太后說是為了幫那些宮女;弄那個小飯館,對你叔爺說是為了幫嬤嬤家的嫂子,可這回,你怎么跟人說?難道說你是為了幫八阿哥、九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