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看也不看,搖搖頭,維持著抱膝看窗外的姿勢,一動不動。
聽見有人進來,可兒喜道:“八爺來了。八爺您快——”一回頭,發(fā)現(xiàn)來的是四爺,只嚇得渾身發(fā)抖,發(fā)不出聲音。
那聲“八爺”倒是讓楚言回過頭來,見到來的是四阿哥,愣了一下,半天沒回過神來。
四阿哥臉上罩了一層霜,冷冷睨了可兒一眼,高聲喚道:“來人,把這個沒有規(guī)矩的奴才拉出去,重重打二十杖。”
一聽那個打字,楚言一哆嗦,想明白他是要打可兒,趕緊跳下來,把可兒護在身后:“請問四爺,可兒犯了什么錯?”
她多日不曾好好吃喝睡覺,動作一急,更是臉色蒼白,眼前發(fā)黑,額上起了虛汗,身體搖搖欲墜,只憑一口氣強行撐著。
四阿哥冷冷地望著她:“把自己的主子伺候成這樣,還要怎么錯?”
“是我自己不想吃飯,與可兒無關(guān)?!?/p>
四阿哥眼中高深莫測:“你不想吃飯,自可不吃。我只看見奴才不好好伺候,自可打罰?!?/p>
楚言被他的邏輯攪得說不出話來,對他怒視半刻鐘,到底氣虛,敗陣下來:“我吃就是,不要打可兒?!币ㄆ鹨簧咨徸又?,急急地吃起來,心中委屈,眼淚簌簌地落進粥里。
四阿哥冷冷地看著,眼底閃過一絲好笑:“既這么著,她的那頓打先記著,哪天你不好好吃飯睡覺,加倍行刑。”
原本有點想問她在額駙府發(fā)生了什么事,怕又勾得她傷心,一句不提,盯著她吃完那碗粥,再厲聲囑咐了幾句,出得門,卻聽她在后面嘟嘟囔囔地罵:“法西斯!暴君!獨裁!”
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話,并不著惱,只覺得好笑,回頭丟下一句:“怎么像蚊子哼哼?罵人的力氣也沒了?有這工夫,多喝兩碗粥,養(yǎng)點精神不好?”
沒走幾步,就見八阿哥大步流星地往這邊趕,看見他,愣了一下,隨即滿臉堆笑:“四哥,路上暑熱辛勞,可還吃得???”
“多謝記掛!”四阿哥含笑點頭,沒頭沒腦地說,“剛喝了碗粥,睡下了。八弟,我正有些事兒,要找你問問。”
八阿哥會意,笑道:“我也正有事兒要同四哥商量。不如,我們這就往額駙府去?人證都在那兒。”
舜安顏一身素服,有些清減,將他二人迎進后堂,賓主分別落座。知道他們來意,略微客套就轉(zhuǎn)入正題,把當日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一遍,連楚言威脅他侍妾的話也照樣復(fù)述。
八阿哥還是第一次聽說,愣了一下,眼中浮起笑意。四阿哥板著個臉,也是滿眼好笑。
成嬤嬤被帶了進來,一臉頹喪不甘,樣子不比她侄女好看。見到四阿哥,眼睛一亮,搶上前來喊冤,卻被邊上的人拉住。
四阿哥冷冰冰地盯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有什么冤屈,照實說來!記住,只可說實話。”
成嬤嬤碰了個軟釘子,不敢再造次,偷偷看了看座上的八阿哥和額駙,把不著邊際的話都省了,只說公主體虛,佟姑娘不該在產(chǎn)室放冰,更不該剪開公主下體。用剪子剪開,再用線縫上,如此做法簡直駭人聽聞,何況公主乃龍子鳳孫,千金貴體,太醫(yī)也不曾首肯。公主大出血而亡,焉知不是因她貿(mào)然行事?
聽她說得有條理,四阿哥沉默了,八阿哥和舜安顏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不安。
沉吟了一下,八阿哥平靜地開了口:“公主的死因到底如何,稍頃兩位太醫(yī)來了,自有說法。四哥可要見見其他證人,驗證嬤嬤所說?”
見四阿哥點頭,舜安顏就讓把玉蘭、玉梅帶進來。
玉蘭、玉梅是德妃分派到溫憲公主身邊的貼身大丫頭,服侍公主也有六七年了。對于當天的情況,她們的說法與成嬤嬤并無太大不同,只補充了一點:楚言的作為預(yù)先得到公主贊成。另外,二人一口咬定害死公主的是成嬤嬤。
四阿哥瞟了八阿哥和舜安顏一眼,淡淡問道:“你二人指控嬤嬤,有何憑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