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guī)阕摺!彼粗遥手Z道。
“我們現(xiàn)在就走好么?”拽住他的衣袖,苦苦地說道,想著再在這里多呆一刻都是受不了的,離開這里,離開京城,或者會好么?
“好,我們就走?!彼粗遥瑩碜∥?,輕聲允諾道,“好,我們就走,就走……”
就這樣哭著,鬧著,直到用盡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再也沒有一滴眼淚。
模糊中,他扶我躺下,臉頰一絲冰冷,我沉沉地昏睡過去……
早上睜開眼睛,好痛,喉嚨好痛,頭好痛,渾身好痛,模糊中驀地想起昨天的一切,渾身一顫,那都不是夢,不是夢醒來就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身上所有的痛感瞬間消失,只有心,痛得絲絲入骨。
“醒了?”臨風(fēng)拉著我的手,輕聲問道。
我竟就這么拉著他的手睡了一夜,抽回手,對他點(diǎn)點(diǎn)頭。
“身子覺得好些了么?”臨風(fēng)看著我,伸過手來,欲幫我把頭發(fā)順至耳邊。
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手就僵在半空,眼神中閃過一絲痛,硬硬地收了回去,我低下頭,捋順自己的頭發(fā),抬頭看到憔悴的他,心中一緊。
臨風(fēng),昨夜竟在這里陪了我一夜,清楚地記得昨夜對著他哭訴的那些話語,清楚地記得,昨夜,滴在我臉上的那滴淚水,清楚地知道,我有多痛,他便有多傷心??粗矍暗乃劾锊紳M血絲,心里一空,我不知道,那些話,傷他有多深……
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再流眼淚,莫筱言,你從來就是傷人心的么?
小荷進(jìn)來送水,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水盆,里面恍然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蒼白的臉色,只是失神地看著,呆呆地擦了臉。抬眼看著窗外,陽光正好,但就覺陽光刺目,頓覺頭腦嗡鳴,渾身無力地坐在桌前,看著屋里丫頭進(jìn)進(jìn)出出。
“吃些東西吧,你昨天一直沒有吃什么。”臨風(fēng)滿臉憂慮地看著我。
看著眼前的米粥,雖然沒有一點(diǎn)胃口,可看著臨風(fēng),我拿起勺子,一口粥填進(jìn)口中,只覺得嘴里一陣苦澀,再不想吃第二口,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神,我低下頭,繼續(xù)努力地把一口口的飯?zhí)钸M(jìn)口中,使勁咽下,可每咽下一口便覺喉嚨生痛,像火燒一般。
慢慢地眼前的半碗粥已被我填入腹中,卻看到一臉欣喜的臨風(fēng),我放下勺子,不想再吃下去。
“主子,這是筱言姑娘的藥?!毙『啥藖硪煌牒谄崞岬乃帯?/p>
“放下吧?!迸R風(fēng)接過藥,示意她退下。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湯藥,心中抽痛——就是在救人的藥里才放了殺人的毒藥,可是殺死一個人哪里需要毒藥,只要讓她的心死掉,一切也就萬念俱灰,一如現(xiàn)在的我。既然心都死了,再吃這藥還有何用?
猛地想起昨日子軒的眼神——子軒,你也是心若死灰么?
“你身子還弱,毒也未清盡,這藥還是得吃的?!迸R風(fēng)嘆了口氣,端起藥來,送至我嘴邊。
閉上眼睛,努力喝下那苦苦的藥,只是藥未曾進(jìn)入腹中,胃中便已翻江倒海,剛剛吃過的粥全數(shù)吐了出來,辛苦半日的結(jié)果,不過又是徒勞。
“來人!”看著他焦急地喚人把穢物清掃去,又讓小荷扶我到床邊坐著,換了衣服,我只是身子僵僵地隨她收拾著,似僵尸一般。
或者痛過了就會麻木,現(xiàn)在的我仿佛再無知覺,是否因?yàn)樾亩伎樟耍?/p>
再不能見那個溫和的月白色長衫,再不能握住你溫暖的手,再看不到你的笑,再不能依偎在你懷中……
老天爺,若可以,請把我與子軒的記憶盡數(shù)清除——也許只有這樣,我們都不必痛苦。
看著眼前的一切,總是回憶著昨日的一幕幕,想起他絕望的眼神,想起那碎了一地的玉。從未想過,最想他好的我,卻傷他最深,傷他最深,卻不能讓他知曉我的用心??嗤匆稽c(diǎn)點(diǎn)啃噬著我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地消磨著我的意志,頭痛欲裂,思不能停,誰能告訴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