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者斬之!”孫永航替他把話敘完,頭向旁側(cè)一昂,“來人,立斬何長虎來見!”
“大將軍!大將軍……我,我……”何長虎只覺渾身一涼,至此心間才涌起一股驚怕來,但早有兩名兵卒在后架住他。他抬頭看向聞諺、元達(dá)等人,但眾將知他所犯大忌,無可寬宥,只輕嘆一聲,別開了臉。
“拖下去!”孫永航手一揮,已是死令。
片刻后,兵卒來報(bào),“回大將軍,何長虎已伏軍令?!?/p>
孫永航點(diǎn)了下頭,朝著一時(shí)靜極的軍士朗聲道:“戰(zhàn)未開,令先行!眾將士為國平叛,當(dāng)謹(jǐn)遵軍紀(jì)。今后如有再犯者,一如何校尉,絕無寬宥!”
“是,大將軍!”響亮的軍聲遍徹整座軍營,齊整而劃一。
“小姐,小姐!”
溶月跑著來到擷芳苑的澌雪洞里,那兒正聚著一票孫府的女眷。幾間廂房設(shè)在整個(gè)兒雕空的假山石里,假山四圍是水,廂房底又設(shè)有冰窖,故而是消夏良地。雖布置較小,但卻甚得孫府中人喜愛。
今兒便是老太太也來了這里,與一幫媳婦、孫女玩牌,孫媳除了駱垂綺,還有長房大孫孫永玉的妻子安纓。十多個(gè)人,分了幾桌,玩牌的玩牌,刺繡的刺繡,下棋的下棋,看書的看書,倒也頗有情趣。
駱垂綺剛叫吃了孫永環(huán)的黑子,便聽得溶月喘著氣地在玄關(guān)處大聲道:“少爺大捷!大捷!”她心頭一震,手一松,捏在掌心的三粒黑子敲落在棋盤上,攪亂了一局勝負(fù)已分的對弈。
大捷?大捷!她猛地立了起來,卻是只能怔怔地瞅著溶月,半晌說不出話來。
溶月笑意堆滿了臉,回著老太太的話,道:“回太夫人,外邊來了信,說是樂安大捷,還收復(fù)了奉貢呢!”
“哎喲喲,這可好哇!”老太太回頭握住三媳于寫云的手,“真是祖上有靈,祖上有靈?。O家養(yǎng)出了這么個(gè)出息的孩子!呵呵呵呵,好!好!”
“給三嫂嫂賀喜了!”老四的媳婦林泉與老六的媳婦宣盈璧都上前行禮,宣氏的眼底既有欣喜,又帶了一抹輕愁,想起自己戍邊的丈夫總也有些期盼。
溶月貼心地走到駱垂綺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在旁插話道:“外邊還傳說,航少爺了不得呢!”
“哦?說說!說說呀!”孫永環(huán)也湊上前拉住了溶月的手,“好溶月,快說說!”
“是,環(huán)小姐。”溶月欠了欠身,便講起了外間聽來的一些消息,“聽說航少爺可神啦!剛到了黃州喬岡就有緊急軍報(bào),說那苗寇已占了奉貢,還派了十多萬兵圍了樂安鎮(zhèn)呢!情勢緊急得不得了,但航少爺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硬是轉(zhuǎn)弱為強(qiáng),還說什么……什么……”
“哎呀,到底是什么?!”于寫云聽得發(fā)急,連駱垂綺也緊了緊握住的手。
“哎呀,奴婢忘了,好象是說派人騙那苗人……”
“是用間!”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定是說航兒用間使那苗人誤信了謠言,中了他的計(jì)啦!”
“啊,對對!到底是太夫人,奴婢一急就忘了!”溶月在旁笑了笑,眾人都知其乖巧,便也跟著笑起來。
“航少爺用間使苗人錯(cuò)信了要救援樂安的軍情,就又使了招瞞,瞞天過海之計(jì),偷偷派兵打到了他們的老窩——奉貢啦!那叛軍與苗人被打了個(gè)措手不及,丟盔棄甲,很是狼狽哩……”溶月口齒本就伶俐,記性又好,又善勾逗大家注意,一番戰(zhàn)況說下來,真?zhèn)€是引人入勝,聽得一票女子個(gè)個(gè)神往,連到了午膳時(shí)還罷不下來。
直過了午膳,溶月將駱垂綺悄悄拉到房里,“小姐,這是少爺私托驛官送來的信?!?/p>
“信?”駱垂綺快手奪了過來,卻只是拿手撫著上面的封印,愣愣地瞧著,神情似哭似笑,像是想笑,但竭力忍著,又有些淚意涌了上來。
溶月在旁看著,悄悄地退出房外,將房門合上。
駱垂綺在門合上的一剎那,淚便滑了下來,孫永航走了不過半個(gè)多月,但在她卻像是走了好幾年,日日盼呀念呀,終于盼來了一封伴著捷報(bào)的家信。淚滴落在信封上,她趕緊用手抹了,抖抖的纖指這才輕輕拆開封口,像是對待一樣極脆弱的珍寶似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