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良娣聞言,怔了一會兒方說:“怎么巴巴兒地想起這個來了?”
吳昭訓(xùn)說:“自是那邊有使得著她的地方?!?/p>
郭良娣從她語氣里聽不出什么來,待要忍著又忍不住,到底還是說了句:“我向來是個沒用的人,怎么姐姐也能忍得?”
吳昭訓(xùn)微微一笑,反問:“忍得什么?”郭良娣見她如此,也只得一笑罷了。
等她走了,吳昭訓(xùn)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彤珠知她心里不痛快,待要勸時,可巧小丫鬟來回說:“小陳來了。”
彤珠笑道:“必是來領(lǐng)侍琴過去的。”
吳昭訓(xùn)淡淡地“嗯”了一聲,“侍琴收拾好了,就讓她跟了過去,我這會兒乏了,告訴他們不必過來了?!?/p>
彤珠理了理她身后的靠墊,順勢小聲說:“這兩個都是王爺看重的人,昭訓(xùn)還是敷衍一下的好。”
吳昭訓(xùn)正拿了小丫鬟鉸下的緞子看,聞言往炕桌上一丟,道:“王爺跟前的狗,我也得敷衍不成?”彤珠方不言語了。
陳明來領(lǐng)了侍琴到延德堂,交與管事婆子好生安頓,自己往外書房來見了端王回話。方說了侍琴的事,從窗口瞥見小太監(jiān)引著錦衣衛(wèi)指揮使劉鍛由廊下過來,便知端王有機(jī)密事要談。果然一經(jīng)通傳,端王便命引至里間。
關(guān)起門來,劉鍛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雙手遞給端王,方在下手坐了說:“這是近日與徐成簡交往甚密的人?!?/p>
端王見那紙上寫的除了京城名士,就是一班翰林,一時沉吟不語。
劉鍛又說:“我也設(shè)法找人打聽過他們在一起都說些什么,也無非是風(fēng)花雪月的事。”稍停,見端王依舊不言語,便試探地問道,“王爺,你看是否再盯一段時日?”
端王沉思半晌,在紙上掐了個指甲印子,道:“還是要盯的。魯淵此人心思很活泛,交游甚廣,朝中不少人的座上賓里都有他,你也留意一下?!彪S手將紙片又還給劉鍛。
劉鍛看了一眼,那指甲印子除了魯淵,還帶著翰林孫可誠,便也會意,揣進(jìn)袖中。
又提起:“王爺上回說的那個臉上有疤的繡娘,還需幾日才能有下落。萊州那個女子的事情,回音倒是已經(jīng)來了?!?/p>
“噢!”端王徐徐地問:“如何呢?”
“據(jù)保平那莊子上,還記得舊事的老人講,容家原不是保平人,是永泰十八九年附近遷過去的。到底哪一年,他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家姑娘當(dāng)時兩三歲的年紀(jì),口音像是萊州南邊?!?/p>
端王回想了一下,“汶河大水是在永泰十八年吧?”
“是?!眲㈠懘鸬?,“我也想,容家恐怕就是當(dāng)時遭難往北邊逃過去的。不過聽說他家里當(dāng)時還殷實,遷到保平時,帶得不少細(xì)軟,在當(dāng)?shù)刂锰镏梦?,也雇得有幾個下人,但是不善經(jīng)營,沒幾年就全敗完了。元嘉元年大水之后,成了佃戶,沒半年那夫妻倆都病死了,只一個姐姐帶著弟弟過活。那莊子上的人提起容家大姑娘,倒是都交口稱贊的,說人很聰明,也勤快。”
端王聽到這里,眼風(fēng)從他臉上微微掃了一下,卻只說:“那么他家早年在萊州南邊是做什么的?”
“這……”劉鍛一時語塞,頓了會兒方賠笑說,“汶河大水那年,那一帶的戶籍都?xì)Я耍鯛斎粢?,還請寬限一陣?!?/p>
端王笑了笑,說:“不急,你慢慢查清楚就是?!?/p>
劉鍛應(yīng)了,忽又想起一事:“那容家姑娘在莊子上常有往來的,都是那些姑娘媳婦的,倒是有一個人還特別,是那莊子上的教書先生?!?/p>
“哦?”端王眼波一閃,“是什么人?”
劉鍛一面回想一面說:“姓肖,似乎是叫肖南行,說是個秀才,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那莊子上的人說起,今年該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jì),也沒有家室,孤身一個人,元嘉二年到了那莊子上,靠教書掙口飯吃。人倒還不錯,家窮的孩子錢不夠交的,他也一樣收下。容家那個弟弟在他那里念書,兩人就是這么認(rèn)識的,容家姑娘有時候幫他做些針線抵弟弟的學(xué)費(fèi),所以常有來往。村里人還曾說讓他們湊一對兒……”脫口說了這半句,忙看了端王一眼,見他無甚表示,方又說,“不過他們自己并沒那個意思,所以作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