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并不給玉釧再編理由的時間,接茬兒說道:“另外相士之言,雖不可不信,但再好的相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若親事未定,一句‘八字不合’可以萬事作罷,現(xiàn)在已經(jīng)定局,再要悔婚就一定得慎重行事,不能憑一家之言就決定?!焙顮斝钠綒夂偷卦俣似鸩璞纫豢?,緩緩說,“好在喜旺已去尋那包袱,等拿回來后,可以再驗看一下小姐的八字?!?/p>
“……侯爺會看八字?”
“兵家布陣講究五行陰陽,雖不能說精通相術(shù),易理之術(shù)卻是鐘家人必修的功課。”
我的老天爺??!玉釧暗暗叫苦,小姐的八字一看就明白,這樣下去,哪里還有秘密可言?
侯爺笑得很安心,玉釧看著那笑容很擔心。
“恕玉釧大膽,可否問侯爺一句話?”玉釧試探著開口。
“你問吧?!?/p>
“侯爺剛才說‘不吉之人’,玉釧斗膽猜想,侯爺大概說的是那些不好的傳言?!庇疋A硬著頭皮問,“不知侯爺對‘克妻’‘克夫’的說法怎么看?”
“嗯——”鐘大爺意味深長地看著玉釧,“我只聽過‘克妻’的傳言,并未聽到什么‘克夫’的說法?!?/p>
玉釧裝作沒感覺。
“要我看,那些只是傳言罷了?!辩姾顮敯涯抗馐栈貋?,很平靜地回答,“雖然坊間有我‘克妻’的說法,但我鐘離無愧于心。人言可畏,家中不幸被人拿來添油加醋當然不是好事,但要過于計較又會被人說是欲蓋彌彰,所以鐘家便任那些流言自生自滅。”
“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玉釧附和道,“有些人的嘴的確很討厭,家中人明明是生病而亡,卻硬要把責任扯到誰的身上,然后便像抓了根救命草,以后不管有什么壞事都往這人身上推,說人家克妻、克夫、克家人,把人家當成妖怪似的關(guān)起來……”
“玉釧?!?/p>
“啊?”
“莫非金錠小姐的八字克夫?”
玉釧再次跪下來,“請侯爺恕罪!請侯爺退婚?!?/p>
鐘家侯爺哈哈地笑起來,笑完了,說:“這門親事,我是肯定不會退的!”
“爺啊——”玉釧急了。
“我問你,你相信‘克妻’還是‘克夫’?”鐘侯爺眼中含著笑,溫和地問,“不要管相士的說法,只說你自己感覺到的?!?/p>
“玉釧相信克……”玉釧急急地說,說到一半?yún)s噎住了。
克夫嗎?她永遠不會相信她的好小姐是克死人的命。
那克妻呢?她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冒死跑到城里來攪局的嗎?可是……現(xiàn)在才想起來,她和小姐聽到的所有“克妻”的說法都和小姐自己的“克夫”傳言一樣是流言。剛剛侯爺說過了,他問心無愧,不知怎么的,玉釧覺得自己相信這個人的話。
問心無愧的話,就是說以前的夫人們并不是侯爺“克”死的啦?如果自己堅信著小姐的命硬是胡扯,那么,又有什么資格去懷疑同樣境遇的侯爺?
玉釧第一次感覺到今天跑進城來的行為有多魯莽。
喜旺從門口走了進來,手里拎著找回來的包袱,“爺,找到了?!彼虼鬆攬蟾嬲f,“掛在跑在后面的那輛車的車尾,所以一路上都沒發(fā)現(xiàn),等駕車的那小子發(fā)現(xiàn)時咱也趕到了,沒讓他來得及拆開?!?/p>
“很好?!辩婋x點頭稱贊,轉(zhuǎn)頭問玉釧,“現(xiàn)在,你還要把里面的東西交給我嗎?”
玉釧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鐘離向喜旺偏偏頭,“還給她?!?/p>
喜旺用聰明的眼神看看主子,咧嘴一笑,把包袱遞給玉釧。
玉釧雙手接過來背上肩,一言不發(fā)。
鐘侯爺微笑著,道:“如果沒有別的理由的話,不如這樣,玉釧姑娘,今兒的事就當從沒發(fā)生過,若是小姐還有異議,直接請柳家老爺來退婚。男方被退,總比女兒家被退面子上容易過去一些,鐘離雖對這門親事并無異議,但還是那句話,不強求婚事?!?/p>
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從玉釧心底生起,夾雜著些許內(nèi)疚。她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沉吟了一下,又小聲道:“爺啊,今兒的事若有錯,千錯萬錯都是玉釧的錯,小姐乃是出于對忠良之家的一片赤誠之心,還望爺不要因為玉釧之過對小姐有責怪之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