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晨露并不答話，只是指了指身后的玄黑蟠龍旗幟。

“原來是天朝皇帝的走狗……”

大漢不屑地哼了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他渾身上下十余處創(chuàng)口，鮮血橫流，皮開肉綻，看著就像修羅惡鬼一般。

元祈也走到他身前，聽著這話，也不惱怒，只是冷冷地道：“你不過是我們的階下囚，作此敗犬狂吠，不覺得丟人嗎？”

那人呸了一聲，終于堅持不住，倚坐在僵臥的戰(zhàn)馬旁邊，笑得慘淡，卻仍不失其豪邁，“要不是忽律背信棄義，就憑你們這些南蠻子，也想讓我五千兒郎葬身于此？！”

他大笑著，豪邁中卻有凄厲，兩道血痕從眼中流出，卻是痛極無淚，錚錚男兒，豪氣烈烈，卻已是英雄末路。

晨露端詳著手中的鐵箭、羽翎，鄭重地問道：“你便是赤勒族這一代的哲別勇士？”

哲別在韃靼語中，乃是神箭手之意，赤勒部本就擅長騎射，在族中，只有千里挑一的勇士，才有資格承當這稱呼。

那大漢面有驚異，卻仍是痛苦地搖頭道：“我已經(jīng)沒有這等資格了……族中的五千精銳，已然傷亡殆盡……忽律那賊寇的計謀，竟是要得逞了……”

他說得痛切，朝著蒼穹低吼：“長生天……你睜開眼看看！”

一道血箭從他喉中噴出，他頹然倒下。

晨露俯下身，從他掌中取出玄鐵大弓，深深慨嘆道：“赤勒部的鐵弓，曾經(jīng)讓各部族都聞風喪膽……”

黃昏的落日，終于從西邊落下，那金亮的余暉，也逐漸消逝。

兵士們打掃著戰(zhàn)場，將敵我雙方分開，盡數(shù)掩埋后，豎木作記,留待回程之時,再作區(qū)處。

晨露背負長弓，縱身上馬，那一瞬，不知是夕陽渲染，還是自己的錯覺，元祈瞥見她的眸中，滿是清婉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