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懶洋洋地靠在軟墊子上,身邊的美女時不時地向我展露和藹憐惜的笑容。
葉赫那拉氏孟古姐姐,這是我身邊這位“姑姑”的名字。天可憐見,我對葉赫那拉的熟知程度僅限于慈禧太后!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有機會和慈禧的老祖宗坐在一塊兒共進午餐。
唉,再次嘆氣。
其實我這個肉身不也姓葉赫那拉?葉赫那拉家族盡出美女了,怪不得慈禧太后能穩(wěn)坐后宮,以致垂簾聽政。唉,我就是附身在慈禧身上也比現(xiàn)在的情勢強上百倍??!
這里有什么?在大明朝,無論建州女真部落也好,海西扈倫女真部落也罷,都還只是屬于蠻荒的少數(shù)民族部落而已。此時的努爾哈赤不過才三十三歲,仍是世襲受封于大明天朝的建州都督。
那么,二十年后會如何呢?我茫然地想,等到我回去現(xiàn)代的那一刻,努爾哈赤的勢力會發(fā)展到多大?唉,反正他是有名的馬背上的皇帝,又不是真的皇帝,他窮其一生好像也沒有稱帝吧?稱帝的是誰?他兒子——皇太極?!
對了!皇太極!
我一凜,那個東果格格是努爾哈赤的長女,褚英是長子,接下來次子代善,據(jù)說這三人乃是一母所生,可惜他們的生母佟佳氏哈哈納扎青早些年已經(jīng)撒手人寰,目前努爾哈赤的大福晉乃是富察氏袞代,也就是莽古爾泰的生母。
我眼珠滴溜地轉(zhuǎn)到對面坐著的女子身上,她不算很美,但沉穩(wěn)內(nèi)斂,是個頗有氣質(zhì)的婦人。平時袞代的話就不多,此時擺宴雖然這一桌以她為尊,但仍是少言寡語,連個笑容也不多見,任由邊上伺立的婢女布菜。
袞代不說話,其他人也就不好多言,是以這桌酒席吃得是冷冷清清,一點樂趣也無。倒是邊上男人們的席面上熱鬧非凡,飛揚爽朗的努爾哈赤,任性桀驁的褚英,溫和含蓄的代善,外加陰沉內(nèi)斂的拜音達禮。
是了,這是給拜音達禮的餞行宴,吃過飯他就該收拾包袱滾蛋了!說句實話,我不喜歡這個人,他盯著我的眼光總是陰沉沉的,不知道心里在打著什么主意,讓我渾身不舒服。
此刻讓我覺著奇怪的是東果格格,她居然沒在女眷席面上用餐,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努爾哈赤的身邊,難道是她這個長女身份特殊?還是努爾哈赤對她特別寵愛?
拜我的職業(yè)習(xí)慣所賜,我特別愛偷瞄人,觀察每個人的表情變化,猜測他們的內(nèi)心活動,是我的一項惡趣味。
目光逐一掃過那些男人,除了努爾哈赤的兄弟舒爾哈齊外,還有些是他的部下,年紀(jì)都太大,我自動將他們摒除在外,那么席面上剩下的那些小男孩哪個又會是皇太極?
“那個……姑姑。”
“什么事?東哥。”沉悶太久的筵席,終于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打破僵局。看到一桌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轉(zhuǎn)向我,我不禁一陣心虛。
“呵呵,我只是想問問,那邊……哪個是皇太極?”
孟古姐姐表情古怪地看著我,“東哥你說什么?”我的第一直覺是我又說錯話了??吹脚瑺柟嗟哪切└x們一個個困惑的眼神,我真想鉆到桌子底下去。
“咳?!毙柎p輕咳嗽了聲,邊上的小丫鬟趕緊替她端過一盤羊肉。
額頭滑下一滴冷汗,我尷尬得坐立難安。
孟古姐姐看出我的難堪,在桌底下輕輕拍了拍我的膝蓋,輕聲問:“你要找的皇太極可是爺?shù)牟肯??你若是有什么急事,等宴席散了我便著人去找好不好??/p>
我心突地一跳,“不……不是。他……”扭頭再次去瞧那些阿哥們,偏巧褚英和代善也正往這邊看過來,匆匆一瞥,代善已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頭去,倒是褚英,沖我咧嘴一笑,甚是自得。
“皇太極……”我艱澀地苦笑,怎么會沒有皇太極呢?難道歷史還會有錯不成?
“唔……”身邊的孟古姐姐突然悶哼一聲,聲音里帶著一絲痛楚。我側(cè)目看她,卻見她捂著肚子,皺緊了眉頭在微微喘氣。
“怎么了?”
孟古姐姐尚未回答,那頭袞代倒先開口問道:“算算日子也快了吧?”
“應(yīng)該還有一個月呢……”孟古姐姐勉強坐直身子,臉上淡淡地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容。
我恍然,原來是說分娩的事。這事我可沒經(jīng)驗,所以也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只是,為什么會沒有皇太極這個人?這個困惑就像根尖銳的刺一般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
難道……因為我的介入,歷史開始轉(zhuǎn)變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葉赫那拉布喜婭瑪拉這個人,還會不會在三十四歲時,順應(yīng)天命的亡故?我到底還能不能回到原來的時空中去呢?
正心慌意亂間,忽聽堂上發(fā)出熱烈的哄笑聲。扭頭看去,只見那邊褚英突然噌地起身,一張臉漲得赤紅。東果格格見狀,放下手中的酒盅,打了個眼色,坐在她身側(cè)的一個三十歲左右、長相白凈的青年男子立即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酒碗遞了過去,不著痕跡地笑道:“大阿哥真給我何和禮面子,來!我敬你……”
我心里一驚,滿滿一碗酒讓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一口氣喝干,這豈不是要活活把人灌醉么?
褚英愣了愣,狠狠地瞪了拜音達禮一眼,伸手接過何和禮的酒碗,仰頭一口喝盡。一碗酒下肚,就見他臉上先是一白,轉(zhuǎn)瞬雙頰逼出一抹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