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可那也并不代表我會喜歡你!”我快速丟下這句話,狼狽地從他身邊逃開。
暖風(fēng)吹在我臉上,感覺臉頰燙燙的。
褚英他……喜歡我!從沒認(rèn)認(rèn)真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的可能性!或許是我隱約有些知道,卻一直都在刻意回避。潛意識里,我只想一直把他當(dāng)做一個小弟弟,他最好永遠(yuǎn)都不會長大!
無奈地被牽扯進(jìn)這個亂世中的我,不愿去涉及過多的男女私情,姑且不論這里的男人對于愛情的價值觀與我大相徑庭,僅是想到我在這個時空里不過是個過客,終有一天要回到我原本存在的世界中去,我的理智便不允許我在這里放任太多的情感。
我只是個陌生的過客……匆匆而來,也會匆匆而去。
欣月小產(chǎn)后下紅不止,因為她算不上是褚英正式娶進(jìn)門的女人,甚至連庶福晉的名分都沒有,所以褚英的不聞不問,造成府內(nèi)的下人們對她也少有問津。不過這種情況自從我上回怒斥褚英后得到很大改善,他總算還有點良心,第二天請來了大夫給欣月瞧病。
這之后我偶然聽一個老嬤嬤說起小產(chǎn)體虛的人需要大補(bǔ),也不知道真不真,反正改善伙食吃些好的總是沒錯,于是私下里便命人不時燉些補(bǔ)品送去。
這一日,我才打發(fā)阿濟(jì)娜到廚房去取燉盅,忽聽廊房上有人報,說是八阿哥來了。我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沒見著皇太極,差點都快把他給忘了——這孩子以前特別黏我,可是自打我與努爾哈赤訂下婚約后,他反倒不來了。
正納悶著,皇太極已一腳跨進(jìn)門來。
因為天熱,我僅著一件中衣,懶洋洋地在軟榻上歪著,手里輕輕搖扇納涼。他前腳進(jìn)門,目光在我身上掠了一眼,忽然扭頭就走。
我忙叫:“回來!”
他背對著我只是不動,好半天才悶悶地說:“你先把衣襟扣上?!?/p>
我低頭一看,因為貪涼,我把前襟扣子解了,領(lǐng)口的肌膚袒露出來——這以現(xiàn)代的標(biāo)準(zhǔn),我不過才是開了個低胸V字領(lǐng)罷了,卻沒想竟把他嚇得這樣狼狽。
我忍不住大笑,“小鬼頭!”邊笑邊把衣襟系好,從軟榻上翻身下來,“今兒個不用去練箭么?”
“早練完了……扈爾漢夸我射得不賴?!逼恋男∧樕习l(fā)出驕傲的光芒,我贊許地拍了拍他的額頭,腦門上凝著冰冷的珠子,一摸一手的汗。
“怎么個不賴法?”
“我今天射到了一只狐子?!彼劬τ幸鉄o意地瞄了瞄我,我一怔,倒有些吃驚了。五歲大的小孩兒居然能射到奔跑迅疾的狐貍,這可真不簡單。
“你到我這兒來,可是為了讓我也夸夸你?”
“我本來是想把那狐子的毛皮送你的——那可是只火狐貍!”他微微蹙起眉頭,“不過……你大概不會稀罕,我還是把它送給額娘好了?!?/p>
“我不稀罕?你都沒跟我提,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會稀罕了?”這孩子到底是什么邏輯思維?
“你喜歡?”他斜睨著眼瞅我,“那我改天有空再給你帶過來吧……”
“格格!”阿濟(jì)娜這時候小心翼翼地走了進(jìn)來,手里端著那只青花瓷的燉盅。
皇太極嗅了嗅鼻子,“什么東西,這么香?”
我輕笑:“是女人吃的好東西……小孩子是不能吃的?!币娝粣偟乩履?,我拿扇子拍他的頭,“回去歇著吧,我這會子要換衣裳出門了?!辈泡p移腳步,忽然腦后頭皮一緊,竟是被皇太極揪住了小辮,“你還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又要去大哥家?”
我一怔,這事他怎么會知道?
皇太極不吭聲,忽然伸手一揮,只聽啪的一聲,那只燉盅竟被他一掌掃落地上,摔成七八片,滾燙的湯汁溢滿一室的香甜。阿濟(jì)娜措手不及地張著手傻傻地站在碎瓷面前,訥訥地說:“這……這……”
“皇太極——”我勃然大怒,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許去!”稚嫩的嗓音里居然有種迫人的強(qiáng)硬,雖然個子只到我的腹部,但是他仰著頭,卻無比堅定地威脅我,“不許再去那里!”
“小鬼……”
“你出去!”他毫不猶豫地回手一指,阿濟(jì)娜竟被他驚人的氣勢嚇住,呆呆地瞟了我一眼后,當(dāng)真依著他的話走了出去。
我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我一個大人居然被五歲的小娃娃頤指氣使,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連我的丫鬟居然也懼于他的“淫威”,識時務(wù)地拋下我跑路了。
“皇太極!八阿哥……”我喘了口氣,差點沒氣暈了,“鬧夠沒?耍小性也得有個限度!”我最討厭這種胡攪蠻纏又淘氣驕橫的小孩子。
“耍小性的人是你!”他拿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邁過殘羹湯汁,“你接連七天都往大阿哥府里跑,自以為做得私密,誰知偏更讓人覺著你行徑鬼祟……現(xiàn)如今連我這個啥事都不管的人都知曉得一清二楚,更何況是旁人?你自個兒已經(jīng)一腳踩在懸崖邊了,卻還蒙著眼繼續(xù)往前走。哼,我看你果然是個蠢笨愚昧的女人!”
我耳朵里嗡嗡的像是有許多小蟲子在飛,皇太極的每一句話都讓我震駭,我偏還逞強(qiáng):“我……我只是去送補(bǔ)藥給……”
“誰會知道你只是去送補(bǔ)品給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真正有心的人,誰又會管你到底是將補(bǔ)品送到哪個人的手上了?”他冷笑,臉上有著一種陌生得令我心悸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