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兩人又是對著這些僵硬呆板的石刻坐了一個上午,忽地,金瓶兒伸了個懶腰,纖細(xì)腰身看去竟如妖魅蛇身一般,自有股勾人魂魄的味道。無奈此刻惟一在她身邊的那個男子,卻依然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地上的石刻,苦苦思索,絲毫也沒有注意到金瓶兒曼妙身姿的表演。
金瓶兒輕輕哼了一聲,瞪了鬼厲一眼,眼中仿佛有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掠過,但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片刻之后,只聽她嘆了口氣,道:“你看出了什么了嗎?”
鬼厲身子一動,這才緩緩回過神來,轉(zhuǎn)頭向金瓶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你呢?”
金瓶兒苦笑了一聲,沒有回答,但鬼厲卻已是明白了。
金瓶兒皺眉道:“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看這些鬼東西七天了。這七日之中,我們竭盡所能,但不要說激活這個法陣,便是觸動一些石刻也有所不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厲沉吟了片刻,抬頭向上方那片黑暗處看了一眼,道:“當(dāng)日我是在這里救人時候,觸動了這殿堂之中的機關(guān),這八兇玄火法陣便立時觸發(fā)。但……”他目光向著殿堂中央那里瞄了一眼,語調(diào)中有一些奇怪的味道,說道,“但那個機關(guān),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不見了?!?/p>
金瓶兒順著他眼光望去,果然望見殿堂中央處有個凸起的小石臺,但那里石頭焦黑,凝固成一團難看模樣,哪里是什么巧奪天工的機關(guān)樣子。
事實上,鬼厲一到此處看到這個場景,便知道當(dāng)日自己第一次來到這里,所看到那個奇石機關(guān)已經(jīng)是毀了,而他上次前來看到地面上那些兇神石刻時,心中所充盈共鳴的種種暴戾氣息,此番卻也是絲毫都感覺不到了。
這一片曾經(jīng)可怖的石刻,看去已然成了死氣沉沉的死物。
兩個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半晌之后,金瓶兒似乎想到了什么,抬頭剛欲開口說話,忽地臉色一變,而鬼厲的眉頭也已經(jīng)皺了起來,忽地轉(zhuǎn)身,眨眼間就掠到了正在一旁玩耍的小灰身旁,將猴子一把抱起,隨即身形飄起,片刻之后,已經(jīng)消失在玄火壇殿堂上方的黑暗之中。
金瓶兒妙目看著他的身影三下兩下消失在黑暗里,微微一笑,隨即也飄浮了上去,同樣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吱呀”一聲,沉悶的聲音回蕩在玄火壇殿堂之中。
門,被打開了……
門口,腳步聲響動,聽起來似乎人數(shù)不少,但其中隱隱傳來一個有威嚴(yán)的聲音,說了幾句話之后,頓時便安靜了下來。隨即,從那扇打開的門外,走進來了三個人。
當(dāng)先一人,赫然竟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嵐,跟在他身后半個身位右側(cè)的,是他的師弟上官策,而最后一人,距離前方兩人有數(shù)步距離的,乃是云易嵐的得意弟子李洵。
在三人走進玄火壇后,走在最后的李洵回身將厚重的房門關(guān)上,原本的光亮立刻就被隔在了屋外,只有那絲昏暗在這里緩緩閃動著。
失去了曾經(jīng)的陣法靈力,原先冰寒的玄火壇上方三層,現(xiàn)在早已失去了那種苦寒,所殘留下來的,只是巨大而堅硬巖塊的冷漠而已。黑暗之中,鬼厲和金瓶兒悄無聲息地通過那個漆黑的洞口,在黑暗中向著下方看去。
仿佛也知道這一次并不比之前,一向好動的小灰似也安靜了許多,老老實實地趴在主人的身旁。
云易嵐與上官策緩步走到了玄火壇中央,站在了曾經(jīng)的八兇玄火法陣之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他的臉龐仿佛也籠罩在陰影之中。
下方的三人站在那里,沉默了許久,也沒有說話,氣氛隱隱有些怪異。而在他們頭頂之上,鬼厲似有所覺,向金瓶兒那里看了一眼,卻正好望見金瓶兒也向自己看來。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那絲微微迷惑之意。
云易嵐看去似乎陰沉著臉,也許他的心情本來就應(yīng)該如此,換了是誰,看到自己經(jīng)營多年的基業(yè)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恐怕心情同樣地糟糕。只是他的臉色第一眼看去似乎沒有表情,看的時間稍久,竟給人的是隱約千變?nèi)f化的感覺,但你仔細(xì)觀察,卻又會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其實從來都沒有變化過,改變的,只不過是你的心意而已。
至少,當(dāng)日在青云山那段日子內(nèi),天下人是不會看到他這副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