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云易嵐飄移不定的目光始終在玄火壇地上上那些詭異的紅色石刻上移動的,從一端看到另一頭,從這一幅看到另一幅,之后,他緩緩走到石刻圖像中央那塊燒得焦黑凸起的小石臺上,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石頭。
“已經(jīng)多久了?”云易嵐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地問了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上官策就站在他的身邊,看他表情并沒有因為云易嵐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而顯露出驚訝之意,顯然似乎對有些事情了然于心,只是他卻沒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很奇怪的,轉(zhuǎn)頭向站在兩人身后三步之外的李洵看了一眼。
李洵的頭微微低垂下來,神情恭謹(jǐn),雙目微閉,一聲不吭。
沒有回頭,但云易嵐卻似乎知道身后的一切事情,淡淡地道:“洵兒不是外人,將來他也要接掌焚香谷,這些事就不要瞞著他了?!?/p>
上官策身子微微一震,隨即平復(fù)了下來,沉默了片刻,道:“從準(zhǔn)備妥當(dāng)開始正式召喚算起,到今日已經(jīng)是整整三十天了,‘赤焰明尊’一直沒有回應(yīng)?!?/p>
云易嵐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頂多只是眼光中閃動了幾下,但給人的感覺卻仿佛瞬間又陰沉了幾分。而在玄火壇的上方,鬼厲心中卻是一動,倒并非是他驚訝于焚香谷也苦于無法修復(fù)這詭異法陣,而是上官策適才所言提到了所謂“赤焰明尊”,卻是觸動他記憶深處的某個地方,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感覺到上官策所指的是什么事物——
那只全身被火焰包裹,熾烈狂野的巨獸,莫非才是這傳說中歷史悠久來歷詭異的八兇玄火法陣的關(guān)鍵所在?
玄火壇中的氣氛有些怪異,云易嵐臉色不好看,沒有說話,只是在大廳中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什么問題,而上官策也只是看著師兄的身影,沒有說話,至于站在一旁的李洵,似乎也只是保持了謙恭的姿態(tài),一言不發(fā)。
隨著時間的流逝,云易嵐雙眉漸漸皺起,眼中隱現(xiàn)厲芒,仿佛是什么事情在他心頭激烈爭斗一般,但終于,他猛然頓住腳步,長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向身后的上官策與李洵處望去。
上官策向云易嵐看了一眼,低聲叫了一聲,道:“師兄?”
云易嵐似是心意已決,便沒有再行猶豫,冷然道:“上官師弟,玄火壇中這個法陣有多重要,我就不用多說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恢復(fù),否則的話,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來對付他!”
上官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在遠(yuǎn)離這三人的頭頂黑暗處,鬼厲與金瓶兒同時為之一振。
他?
他是誰?
焚香谷想用這個詭異的法陣去對付的人,是誰?
靜謐的玄火壇中,此刻流淌著的仿佛都是無形的陰暗氣息。只是,接下來云易嵐所說的話,卻讓周圍的若有若無的陰暗,變做了冷酷寒冰:“當(dāng)日熔巖迸發(fā),對法陣損毀太大,我焚香谷一門在此吸蓄數(shù)百年的靈氣已然耗盡,加上又失去了陣法之鑰——‘玄火鑒’,所以才無法召喚赤焰明尊重啟法陣。本來若是那個人沒有出現(xiàn),這自然也不打緊,我們從頭吸蓄就是,但眼下,卻是要著急用這法陣的時候?!痹埔讔估淅浜吡艘宦?,眉間緩緩現(xiàn)出三道深深紋理,殺伐之意隱約可見,聲音也越來越是冷漠。
上官策同樣也是眉頭深鎖,但面上卻有一絲驚喜之色,訝道:“怎么,莫非師兄已經(jīng)有什么另外方法可行嗎?”
云易嵐眼角似輕輕抽搐了一下,道:“玄火壇里的這個法陣,乃是本門祖師根據(jù)‘焚香玉冊’之上傳下的記載布置而成,而在玉冊的最后,還有一位祖師記下了一句批錄之語,便是對照眼下出現(xiàn)失去玄火鑒且玄火陣無法啟動的困窘狀況,所做的冒險之法,或許可行。”
上官策與身后的李洵面上都是一怔,隨即大喜,“焚香玉冊”乃是焚香谷無上至寶,向來只有焚香谷谷主才能保管參悟,云易嵐如此說來,想必竟是真有一位驚才絕艷的祖師曾留下奇思妙法了。
上官策喜道:“師兄,那位祖師所言是何妙法?”
云易嵐將他們二人興奮之情看在眼中,面上卻沒有絲毫歡悅之色,相反,陰沉之意反而更濃,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緩緩道:“那位祖師在‘焚香玉冊’最后寫道:玄火陣承天地戾氣而生,赤焰獸兇殘暴戾,陣法圖刻所承之靈,亦是八荒兇神,以此推考南疆古籍,當(dāng)以活人之血祭之,則戾氣盛而諸神歸位,兇獸現(xiàn)而火陣成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