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樣,似一只飛蛾,追逐著自己的愛情,無功而返的時候居多,可她這樣鍥而不舍地努力著。
那天晚上周芬娜對我說,她愛上了一個男人。
這次,是她的桃花劫。她吸一口煙說,你信嗎林小白,人的一輩子總會遇到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生生世世,就是你等了又等的那個人,你為他生為他死都行,你信嗎?
我說我當(dāng)然信。我和顧衛(wèi)北不就是這樣嗎?假如有人讓我為顧衛(wèi)北死,說這樣可以讓他活下來,那我可以立馬去死。
這世界上只有顧衛(wèi)北可以讓我這樣。后來,再也沒有男人能讓我為他兩肋插刀了,因為我已經(jīng)不再相信愛情了。
周芬娜告訴了我她的故事,一個很凄美的愛情故事。
周芬娜說覺得自己快絕望死了。
那天晚上,周芬娜一直在敘述中,在去上海之前,我已經(jīng)和很多男人睡過覺了,然后學(xué)會了抽煙、打牌、花枝亂顫地和男人說黃色笑話,和張建邦到了上海以后,我們開了一個夜總會,夜夜紙醉金迷,然后,我遇到了姚小遙,你信命嗎?反正我是信的。
跟著張建邦是因為他看中了我的機(jī)靈。他是來蘇州談買賣的,后來他來我的發(fā)廊洗頭,那一天改變了我的命運(yùn)。
我不但和他聊天,他說生意上的事情我也跟著他說,請他放寬心,什么事都一樣,車到山前必有路。
張建邦的生意很大,房地產(chǎn)、娛樂業(yè),還賣汽車,所以,有人說,誰要是讓張建邦看中了,就等于發(fā)了。
我就讓張建邦看中了。他拍著我的手說,多大了?我說二十。我撒了謊,我才十八,我故意要把自己說得大些,這樣人家用起我來就放心了。
跟我走吧,張建邦說,給我做老板娘,那個夜總會交給你行嗎?你有一些股份,但必須和我一條心。
行,我說,我這就跟你走。
我來到了夜總會,來到夜總會的第二年,我真正二十歲這一年,我遇到了姚小遙。
然后,一切改變了。
周芬娜到這里又抽了一口煙,她的眼神迷茫,和我比起來,我是為愛情瘋狂,她是為愛情癡迷。
我不是張建邦唯一的情人,我只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來到夜總會一年后,他對我厭倦了,可我經(jīng)營夜總會是個天才,他舍不得讓我走,所以,他說,繼續(xù)吧,就算為了錢。
錢真是個好東西。有了錢我就有了自尊。
我不再鳥那些狗男人。我想跟他們睡就跟他們睡,不想跟他們就點一支煙在吧臺前坐著,聽著翻來覆去的愛情歌曲。我很愛聽齊秦的歌,他一唱,我就想哭,他說不讓你的眼淚陪我過夜。
沒有男人的眼淚陪我過夜。
我自己的眼淚陪自己過夜。
然后我就遇到了姚小遙。
一襲白衣,風(fēng)度翩翩的姚小遙。他和所有男人不一樣,他不去包間,也不要個小姐。他來了,就坐在大廳里,安排好那些聲色犬馬的男人,不動聲色地看著周圍,我過去和他打招呼時,他總是愛理不理的。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他身上有好聞的薄荷香味,他只穿白衣,白襯衣白長褲白鞋子,整個人纖塵不染的,人又瘦,那瘦里,就有了空靈的感覺。
我喜歡看他年輕的臉,淡然的,憂郁地笑著,偶爾會掏出手機(jī)擺弄一下,可是,他不會看我。在他眼中我是個什么?穿了暴露衣服的老板娘,年輕風(fēng)騷,甚至,還總是試圖挑逗他。
可我喜歡了他。我想我要的就是這么一個男人,干凈、純粹,有憂郁的眼神,能把我一網(wǎng)打盡。
他喝醉的那天是被人架著進(jìn)來的,我安排了他帶來的那三個男人,然后對旁邊的人說,把他交給我吧。
我把他扶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那是一間雪白的房子,沒有任何裝飾,也許我太臟了,所以我要雪白,我突然喜歡上姚小遙是不是和他總穿一身白衣有關(guān)系呢?
姚小遙開始吐,吐得膽汁都出來了,他吐了我一裙子,又臭又臟??墒俏蚁矚g,我真是賤啊,我喜歡這個男人把他的東西吐到我身上,我喂他水喝,他咕嚕著嗓子叫:寶怡,寶怡。
寶怡是誰?
我想寶怡是個女人。
他睡去了。我躺在他身邊,把手伸向他的下邊,不一會,他興奮起來,我又吻他,全是我主動,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說,寶怡,我還沒洗呢,你不嫌臟???
不嫌。我說,我喜歡。
他做得很纏綿,叫著寶怡的名字,我就那樣癡情地看著他,覺得前世是愛過這個男子的,他瘦卻力氣大,到最后,我叫了,把手死勁地掐進(jìn)他的后背里。
我是先愛上了他的眼神他的白衣,又愛上了他的身體的。
人和人的緣分就在一剎那吧,我想這個男人是我的了。無論如何我要得到他,無論他讓我做什么,即使再低賤我也會去做,上一輩子我一定欠他的。
他醒了以后看到身邊的我。
我笑了笑說,你睡了我。
但我愛你,我早就愛上你,你愛不愛我無關(guān),反正我要愛你。
那時外面下起了雨,他看了我好久,沒說一句話,穿上衣服就走了。
這一走就是一個月。一個月之后我再看到他的時候,他過來,一把就拉過我,然后死死地親著我說,馬子,你愿意當(dāng)我的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