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站在樓臺上了！”皇后媚笑一聲，話中有話。什么時候起，張揚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她的臉上？從前，她不是一直大度雍容的嗎？她不是極致內(nèi)斂的嗎？看，嫉妒讓她變得前后反差如此之懸殊，如此之徹底！

她在打擊我！

“皇后話中有話呀！”

“皇上凱旋而歸已五天了！”她諷刺的話聲穿透著我的耳膜。

握住手中的刺繡荷包，我安然應(yīng)對：“皇后娘娘這么急著前來知會我是想看我傷心難過的樣子嗎？”

“當(dāng)然不是。本宮前來，只不過讓你看清楚誰才是后宮的主子，就算你在冷宮撒潑耍渾，皇上也不會來了！”她雖鎮(zhèn)靜，在我眼里卻是極端地沉不住氣！

“皇上還沒回宮，皇后就急著來顯擺了，真是高呀！”我拍拍手，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夕陽的最后一抹光暈消失，滿天霞光頓時變得異常蒼涼。“怎么，皇后是嫌上次來冷宮還沒被我氣夠？想再來一回？”我邊說，邊輕步下樓，松動的樓板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本宮知道，你的膽子可是皇宮里最大的，否則當(dāng)初也不會將皇上勾引了去！不過，你現(xiàn)在可真要自求多福了！”她倒是比先前一回自然多了。

“噢——”我徑直走到她面前。她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見我的氣勢不免退了幾步，徒勞地看我在她面前轉(zhuǎn)了一個圈！“皇后說得極是！我自然是比不上你姬家有勢力的。不過你跟了皇上這些年，也沒生下一個皇子來，如今把自己的女兒也害沒了……嘖嘖，你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呀？那后宮沒了我，可還有許多美人候著呢！再說了，秀女三年一選，年輕美貌者甚多，皇后可是一年比一年老了呢！依我看，恐怕皇后你這一輩子也別想過太平日子嘍！說不定，哪天冒出個真正和你一樣狠的角色來，這冷宮就會更熱鬧了！”

“果然是張利嘴！”她笑得陰冷，眼神沉暗。

“拜你所賜，彼此彼此?！蔽姨匾鉁厝嵋恍?，湊近她一點，又道，“皇上的心在我這里，你信不信他一回宮就會來冷宮？”將袖中繡囊稍晃了一晃，我極快地退離她身邊，看她臉色微變，心里覺得特別過癮！其實我也可以很惡毒，而且是溫柔的惡毒——既然她是個骨子里極善妒的女人，那就怪不得我了。

“是嗎？本宮倒要見識見識?！彼首麈?zhèn)定的樣子顯然是被我迷惑住了。

“?；屎篪P體安康，小心慢走！”我低身略拜，心想這下不把她氣成內(nèi)傷才怪。

果然，她被我氣得啞口無言，只好一走了之。

待一群人走光，我大大松了一口氣，卻在想他是否真的回朝五日了。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何不來看我？

“妹妹，你又多想了！皇上若真凱旋而歸，又怎會不來？他若真已回朝卻不來，必定是為朝事絆住了分不開身而另有安排！你若聽了皇后的話，中了計可是大大的不妙！”素雪的聲音適時響起，讓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姐姐說得極是！”我俏皮一笑。

“不過皇后可是被你氣得夠嗆，這么多年來我還從來沒見過她這么沉不住氣的樣子！莫不是你真說中了，煙玉那孩子真是她自己下的手？”說這話的同時，她的臉有些泛白，覺察此言不妥，遂以十指掩口道，“天快黑了，進屋吧！飯菜都燒好了，來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那敢情好，我這個食客可要好好品嘗一下才行！”我抓住她的手，嘻嘻哈哈地朝屋子里的飯桌邊靠。

***

夜用美麗的面紗將所有東西都罩起來。我點燃一只冒著濃煙的燭，靠床掩被，雙手將那系著紅絲帶的荷包貼在胸前，傻笑……很久前，我叫他癩蛤蟆，他叫我豬……哈哈，這世道有時也怪，竟把癩蛤蟆和豬扯到一塊兒去了！現(xiàn)在想起，那些舊事還歷歷在目，好像剛剛發(fā)生的一樣。其實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像被一團柔軟的棉花包圍著，那滋味真的很舒服。

約莫半夜，一陣風(fēng)嗚嗚然吹來，將虛掩的門吹了開來。我習(xí)慣性地起身，想走過去將那兩扇該死的破門重新拴上，卻被一個有雙明亮眼睛的高大黑影嚇了一大跳。白日里我對皇后所說的話真應(yīng)驗了？不，這一定是錯覺！驚魂未定的我差點當(dāng)場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