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娘娘,臣妾這手一年四季都這樣,您別見怪!”
“唉,你真是教人心疼的孩子,難怪好事都盡歸你了!”她開懷地笑起來,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我知道她指的是皇甫文昕這些日為我所做的一切——這原本也是她年輕時的夢想吧!
“太后姨娘也在?”眉眼盈盈一望,他挺拔如松的身影已飄至我面前,滿眼驚艷,“云兒,你穿上這身禮服,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也是了,他從沒見過我這么隆重的扮相,一年前他眼中的我還是個胖乎乎的肉球,滑稽得要命。
“云兒是打扮得太少了,應(yīng)該多打扮,別教人看了笑話去!本宮像你這般年紀時,可愛梳妝了!”太后轉(zhuǎn)著圈兒看我這身扮相,談笑間仿佛看到了她自己年輕的時候。
我沒敢為她的話笑出聲來,只略微低頭,噙了些笑意在嘴角。她哪里知道我在現(xiàn)代的衣服簡單易穿到了什么程度?對于我這樣極怕麻煩的人來說,要是天天都穿身上這樣的服裝,一穿就要穿一炷香的時間,還得在好幾個宮女的幫助下才能完成,完事再梳妝一番……干脆啥事也不干,天天照鏡子好了!
“云兒是怕麻煩!”看穿我的想法,他微微一笑。關(guān)于穿著,他是知道的了。記得有一次我讓人照圖做了一件短袖的衣裳要穿,他看了半天,說是太暴露硬是給沒收了。從此,我再不敢將一些現(xiàn)代的創(chuàng)意做給他看。
“好了,好了,本宮走了!昕兒,可得把云兒照顧好了!老天眷顧,皇甫天下后繼有人了!”太后一臉喜色地囑咐著,讓宮女將她扶出殿,將滿殿的溫馨都留給了我們。
望著鏡中一對璧人,我倆四目相對,深情不移地相視一笑!
宮女們見狀各自退了下去。
“煙波橫掃,眉峰緊聚,玉人似水嬌花!”一時興起,他隨口吟了幾句詞來,“皇朝可不只石之彥能吟詞,我也可以為你作詞的!”
“怎么突然提起這么久遠的事來?那都是過去了。”我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寬懷漸笑,到底是了解他的。
“是,都過去了!”
突然地,“過去”兩字突兀地浮現(xiàn)在我心坎上。我在喧鬧的宇陽殿揮霍著幸福,被禁足在正陽宮的皇后呢?她此時此刻在做什么?鏡中,我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心里有些不踏實。
“怎么了?”他復(fù)而問道,俯下頭,吻吻我的額頭。
“沒什么!就是覺得自己太幸福了!”恬靜一笑,我不自在地說,“這身服飾穿在身上,我總覺得不自在,感覺有點怪?!?/p>
“習慣了就好?!彼p言,眸光如溪,和緩淡定。
“還是先脫下?lián)Q回原先的吧,以后再穿。”如果穿得這么隆重,我怕自己迷失在這禁錮之中,連話也不會說,遂堅持讓宮女前來為我換下。
他無意勉強我,頃刻間茫茫然笑了一回,不語,眼見宮女七手八腳地為我換衫。
***
也許是心情大好,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即是五月十三,離明月滿圓的日子僅剩下最后兩日。即使這樣,我還是從心里抗拒著領(lǐng)受皇后頭銜。在外人看來,這多少有矯情的成分,但我卻不這么想。這座金碧輝煌的皇宮雖華麗、寬大,卻極度缺乏安全感。我想做的只是他的妻子,與他過簡單平淡的生活。
因為有了肚子里這個小家伙,我每天有大半時間都在昏睡。這夜也不例外,早早地沐浴過后,支著燭,品著茶,我捧書而讀,直到人實在是困了,再無法等他批完奏折回殿,便讓春蘭、夏蘭伺候著寬衣、鋪被后早早地睡下了。
半夜醒來,伸手一摸身側(cè),他不在,我繃緊心弦,隱隱地覺得不太對勁,急忙翻身下床,披了件厚實的披風,穿了繡鞋,匆匆出殿。走至殿門口,守夜的秋蘭和冬蘭見得我,連聲道:“娘娘,您怎么起來了?”
“皇上人呢?你們可有見到他?”見不到他,我心里有些說不出來由的驚慌,望眼殿外,黑咕隆咚地一片,厚重的烏云擋住了皎潔的月華,溫暖粘濕的風拂面而來,薄薄的霧氣透著讓人不可喘息的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