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喝了口酒,不愧為塞外的好酒,辣得嗓子疼:“為什么?”
胤禎道:“說說你剛才都看見什么了,我?guī)湍阊a充。”兩個人都是機敏的玲瓏人。胤禎對素素的舉動原本就敏感,看她眼風(fēng)一閃,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的狐疑。是以,兩人尚未說話,對彼此知道的事情都猜測了個八九不離十。
素素抬頭看了看龍虎相戲圖案的天花板,燭光下明滅閃爍,仿佛真的一樣,把手高高地抬起,從上而下,如涓涓溪流直直地倒入自己的喉嚨,辣得頭暈,辣得眼角濕濕的。還有一次,最后一次做完了就離這些人遠(yuǎn)遠(yuǎn)的。如果德文愿意,也不管那個秀林了,兩個人遠(yuǎn)走高飛,再不卷入這種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日子。
轉(zhuǎn)瞬之間,三杯酒已經(jīng)下肚。素素喝著不爽氣,拿起酒壺就要灌。胤禎一把摁住她,嘆氣說道:“算了,算了,你不愿意說就算了。何必……何必這樣糟蹋好酒!”本來想說糟蹋自己的身子,又怕素素多心,話到了嘴邊換成了不倫不類的“好酒”。
素素看著他說道:“你想知道什么?”
胤禎看著她,屋里只在書桌上點了一只蠟燭,厚重的棉簾仍然透出一絲絲冷風(fēng),燭火搖動中,素素的臉突然顯得那么的不真實,仿佛分解成了兩個人,一個是談笑風(fēng)生的男人,就坐在他的面前,身手不凡,且是四哥的幫手;一個是身影模糊的女人,眉間帶著化不去的哀愁,唯有一雙眼睛充滿著希冀和那個男子的身影合在一起。
胤禎有點兒疑惑自己究竟在面對著誰?敵人,朋友?還是情人?好像什么都不是。不知不覺,胤禎脫口說出:“我想知道,你是誰?”
素素沒想到胤禎會這樣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怔忡間,胤禎的手已經(jīng)撫上了她的臉,像羽毛一樣輕輕地刷過她的眉睫和眼睛。一陣酒氣翻涌上來,素素一把推開胤禎,俯身干嘔了一下。心中暗道僥幸。
胤禎恍然驚醒,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回到旁邊的椅子坐了下去。
素素呷了口茶,笑道:“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十四爺莫不是指我是夫人的情人?”一句笑謔,屋里的空氣頓時輕松,胤禎跟著呵呵一笑,也喝了口茶。
看素素不再言語,胤禎道:“聽說今晚有人試圖行刺老十三,追到武威鏢行的時候就沒人了。不過老十三倒是沒事?!?/p>
素素點點頭,說道:“是我?!?/p>
胤禎心里一松,她果然是不騙他的,神色也亮了幾分,繼續(xù)說:“現(xiàn)在你該講講為什么是你把鳳凝送過來的吧?”
素素道:“你不是說應(yīng)該是葛天涯嗎?”
胤禎濃眉一擰,修理完美的胡須有點抖動,這種家里的丑事讓別人知道,就算是王爺皇子,面子上也掛不住,接著從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素素曉得他早就查明白了,心里替那兩個人惋惜。想起葛天涯的一往情深,鳳凝又天生愚善,若是就這樣不管,恐怕不止是出人命的問題了。只是奇怪,這兩個人不是一天兩天了,以胤禎的性子,為什么要按兵不動?素素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起,隨便揀了個話題,“在西北的時候,你不是絡(luò)腮胡子嗎?怎么現(xiàn)在變成這副模樣?比十三爺?shù)暮舆€多,丑死了?!?/p>
胤禎正氣得不得了,冷不丁聽了這么一句,抬起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引以為傲的胡子,頭一次有人說丑,還和老十三比?于是皺著眉頭說道:“你懂什么?老十三奸猾狡詐,怎么能和我比?”
素素不以為然,道:“毛多就忠厚嗎?也不怕長虱子。我?guī)煾笍膩聿涣艉拥??!?/p>
胤禎哭笑不得,不知道什么樣的怪胎師父教出來的丫頭,一時精明的要死,一時又似乎不知世事。但是,胤禎算是聽明白了,這丫頭對她的師父和師娘敬重的很。她來世間走一趟,評價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她師父師娘。像的,就是好;不像,就是不好。這樣看來,自己在她眼里真的很丑了?突然他又想起那個德文似乎沒什么胡子,難道說,那個德文比自己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