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刑事法庭大樓法蘭克林街那頭的入口前停車，就在我要關掉引擎時，希茲嚇人一大跳地大叫一聲，讓我頓時縮回手來。

"圣母瑪利亞，天哪！"我聽到他那嘶啞的嗓子這樣大喊，緊接著他就在我椅背上重重一擊。"到畢克曼大街醫(yī)院去--范達因先生，盡你所能的，他媽的快一點。不用管那些該死的紅綠燈！盡量快！"

不用回頭看，我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再次轉進中央大街，簡直是全速往醫(yī)院直奔而去。我們帶著艾達進入急診室，才到大門口時，希茲就聲嘶力竭地大聲叫來了醫(yī)生。

萬斯來到檢察官辦公室時，馬克漢、希茲和我已經(jīng)等候了一個多小時。他很快地環(huán)視屋內(nèi)，然后盯著我們的臉看。

"我告訴你要看好她的，警官。"他說，陷進了一張椅子里；但他的聲音里既沒責備、也沒遺憾的意味。

我們?nèi)齻€都沒說話。盡管艾達的自殺身亡影響了我們的情緒，我們還是都以一種于心不安的憂慮等候著另一個女孩的消息，我認為，我們各自揣測著她的安危。

萬斯了解我們的沉默，安慰我們似的點了點頭。

"希蓓拉沒事。我?guī)綋P克斯的基督教醫(yī)院。她只有輕微的腦震蕩--艾達用平時就放在前座下方的扳手攻擊了她。幾天內(nèi)她就可以出院了。在醫(yī)院掛號時，我登記她為馮布朗夫人，也馬上打電話給她的先生。我撥過去時他人在家，很快就出了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陪著她了。順便提一下，我們之所以沒在芮格蘭達太太那里聯(lián)系到他，是因為他把醫(yī)藥箱忘在辦公室里。這個耽擱救了希蓓拉一命，要不然，我懷疑在艾達駕車帶她飛過懸崖前，我們是否還能在車上救到她。"

他深深地抽了幾口煙，對馬克漢揚起眉毛。

"氰化鉀嗎？"

馬克漢有點吃驚。

"是的--醫(yī)生也是這么認為。她的嘴上有一種苦杏仁的味道。"他惱火地猛力甩頭。"可是，如果你早就知道--"

"啊，知道不知道我都不會阻擋，"萬斯打斷他，"我之所以警告警官，只是善盡我神圣的國民義務。事實上那時我并不知道，剛才馮布朗才給了我這個訊息。我告訴他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問他有沒有遺失過任何其他的藥--是這樣的，我就是不能想像：有人部署了格林家殺人事件這樣惡毒而且高風險的英勇行為，卻沒有為失敗后可能出現(xiàn)的結果早作準備。他說，大約三個月前他的暗房里少了一片氰化鉀，在我的追問之下，他終于回想起來，幾天前艾達曾經(jīng)在暗房附近逗留，還問了他一些問題?？赡苣菚r她只敢拿走一片，留下來給自己在緊急情況下使用。"(作者注：后來我才知道，馮布朗醫(yī)生是一位熱忱的業(yè)余攝影師，經(jīng)常使用半克一錠的氰化鉀；艾達拜訪時，暗房里還有三片。幾天過后，他正準備讓感光板二次顯影時卻只找到兩片，直到萬斯問起時，他才確定真的遺失了一片。)

"萬斯先生，我最想知道的是，"希茲說，"她是怎么進行這一連串的陰謀的。有沒有共犯？"

"沒有，警官。艾達自己策劃，執(zhí)行每一個細節(jié)。"

"我的老天，她怎么--"

萬斯舉起手來擋掉他后面的話。

"警官，從頭到尾都非常簡單--如果你抓到關鍵的話。陰謀里極度的聰明機靈和無所畏懼的膽識，讓我們都找錯了方向，不過，現(xiàn)在不是討論對錯的時候。我手上有一本書可以解釋整個殺人事件里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這還不是虛擬或推測的解釋，而是由迄今為止世人所知最偉大的犯罪學專家--維也納的漢斯·葛羅斯醫(yī)生--所搜集、記錄的真實犯罪史。"

他離開座椅，拿起自己的外套。

"我從醫(yī)院打了電話給柯瑞，要他為大家準備一頓遲來的晚餐。享用過后，我會從頭向你們講解整個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