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搖搖頭。
他沉吟道:“我明天要上班,陸晉是第一次來??冢闩闼奶庌D(zhuǎn)轉(zhuǎn)?!?/p>
“我對??谝膊缓苁彀?!”
他想了想,說:“就帶他去上次你去的那個假日海灘,那可是??谥娘L景區(qū)?!?/p>
“明天要是再下雨呢?”
“哪有那么巧!傻瓜,我看了預(yù)報,明天是晴天,放心去吧?!?/p>
我笑笑,答應(yīng)了。然后神秘地趴到他耳朵邊,吐露了簽稿的事。果然,何希南很吃驚,不過很快就與我一起高興起來??晌覅s沒有告訴他長篇的事,他當然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新名字——祁若。
過了一會兒,何希南進浴室沖澡去了。我也返回臥室繼續(xù)敲著蕭小綰與祁若之間的開端,這時候聽到何希南在浴室里喊我的名字,跑出去,原來他公事包里的電話響了。我急忙拿給他,聽到他在里面喂喂地說著。
我坐在沙發(fā)上收拾著剛才拿電話時從他公事包里拉出來的東西,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上面字體娟秀,沒有地址郵票,只寫道:何希南收。我感到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然后抽出了信紙。
希南:
明天中午一點,我在一樓餐廳等你。
安可菲
我呆呆地看著安可菲這三個字,心頭一陣酸楚。何希南會去嗎?安可菲到底想干什么?聽到浴室的水聲停了,我急忙把信放好塞進他的包里,跑回房間,扣上門,什么都不愿再想??晌抑?,我的長篇里會有個新的人物出現(xiàn),那就是安可菲。
第二天一早,我與何希南面對面吃著早餐。我格外注意他的表情,好幾次話到嘴邊,可還是咽了下去。何希南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的心神不定,于是關(guān)心地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是的話就別去假日海灘了。我注視著他,心頭掠過一絲悲哀。沉默了一會,才突然問道:“中午一點,你會去么?”
何希南怔住了,定定地望著我,忽然笑了起來?!霸瓉砟憧戳四欠庑虐?!”
我把筷子一攤,有些生氣地望著他說:“你要去對不對?”
他的笑容加大了幾分,真摯地說:“我不會去的,你放心好了?!?/p>
我知道何希南不會騙我,可心里總覺得憋悶難過,不愿去想,可偏偏又忍不住。我煩躁地走進房,砰地扣上門,不理何希南在門外的解釋保證和道歉。眼看他再不走就要遲到了,我只得打開門,他擁緊我,又講了一堆保證的話,然后深情地吻了我,這才走了。我盯著鏡子里自己紅艷的唇陷入沉思。
這是我第二次踏上假日海灘。
天空果然晴朗無云,椰樹被微風吹拂著,海面安靜地沉睡著,一片片的藍色在陽光下變幻莫測,可遠處的深藍色卻讓人疼惜。我與陸晉漫步在海邊,軟軟的沙礫踩在腳下,很舒服的感覺。
“這真漂亮!”陸晉贊嘆道,“要是能在這里居住,每天依海而眠,也該是件快樂的事吧。”
我微微一笑,繼續(xù)走著。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陸晉話鋒一轉(zhuǎn)。
我撫撫被風吹起的頭發(fā),輕聲說:“也許會定居在這里吧?!?/p>
海風把聲音都吹散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說:“你會和他結(jié)婚么?”
我大笑起來:“沒想過,也許吧。”
陸晉不語,忽然停下腳步,面對著我,說:“亦靜,你為什么與那個人分手?”
他居然撕開了我的致命傷。
“你是說鐘瑞吧?!蔽业卣f。
“我記得當初你似乎很愛他,為什么……”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我重重地嘆口氣,似乎要把肚子里關(guān)于鐘瑞的哀愁都嘆了出去似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p>
陸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看得懂他眼里的迷惑,可我不想再提那些沒有意義的已經(jīng)風干為歷史的愛情。歷史就是過去,過去就不再回來。
他忽然停下腳步,拉住我的手說:“那天你為什么不肯來送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
我黯然笑笑:“那天我去了,可惜晚了一步,飛機五十五分起飛,我趕到候機廳已經(jīng)四十五了,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登機了。這時間我記得非常清楚?!?/p>
他皺著眉,吃驚地說:“我坐的那班是兩點四十的?!?/p>
“兩點四十?”
“對,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擰著眉想了想,當初方羽非確實告訴我的是兩點五十五分,可陸晉明明坐的是兩點四十的飛機,陸晉不可能弄錯,除非是方羽非故意把時間拖延??伤麨槭裁催@么做?莫非……我不敢想下去,他對我的情意令我沉重又痛苦。如今人都已經(jīng)去了,可這份深情卻留在我心底。
“你怎么了?”陸晉問。
我嘆息道:“那我是記錯了,抱歉?!?/p>
他凝視著我,終于松開手,有些沮喪。我此刻能夠了解他的心情,那段過去的終點居然如此遺憾,遺憾到無法再挽回。
我們繼續(xù)朝前走著,很久之后,我們回頭,身后留下了一串很長很長的深深淺淺的足跡。那足跡證明我們曾經(jīng)來過,那也許就是我們?nèi)松淖阚E,如果繼續(xù)走下去,那足跡依舊清晰干凈,回過頭去,只能看見一切變得亂七八糟,破壞掉所有的美感。也許這就是我們都不愿再回過頭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