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把他往后一推,店小二踉蹌幾步,險些跌倒。李喃喃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忽上前一把拉住店小二,掏出一錠金子塞在他手中,笑道:“還有沒有桌子,給我上一桌全席?!?/p>
“有,有,幾位請跟我來?!钡晷《婂X眼開,做他們這一行的本來就為掙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一桌全席。
水寒煙全不知玉刀駙馬心中的事,嫣然跟在其后,玉手輕牽李喃喃的衣襟,緩緩向前,一派富態(tài)優(yōu)雅。
獵過狐卻停了下來,拉住那少年的手,道:“你沒吃飯吧,和我們一塊去吃?!?/p>
少年瞪瞪眼:“我不吃飯,我氣都氣飽了。再說我又不認識你,你拉我的手干什么?”
獵過狐一愣,好半晌才松手低頭走開,只聽到那少年仍在狂叫:“自古皇爺吃宰相,宰相老兒吃大將……”
獵過狐他們才隨店小二上了酒樓,太白酒樓的大門已被人無聲地推開,接著又悄無聲息地涌進一群皂衣人,如幽靈一般。正中擁著的一人身高七尺有余,氣宇軒昂,一雙虎眼,冷冷如電,眉目流露間隱隱有大家風范,一身黑衣。
這時太白酒樓的老板,龍虎灣父母官張臣輝的三舅子朱大胖子已聞訊奔跑過來。他人如其名,肥肥胖胖,兩三個人加起來也不足他的分量。而且肚子挺圓,雙腿顯得短小了許多,跑起來還真難為了他。奔到黑衣人面前忽絆了一下,直栽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皺皺眉,早有兩旁手下抄手接住朱大胖子下跌的身子,罵道:“瞎了眼,亂撞!”作勢要打,黑衣人擺手制止,厲聲道:“不得打人?!?/p>
那手下立馬放正了掌柜的,側(cè)立一旁。
朱大胖子醒醒神,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閣下光臨小店,有何貴干?”話音中帶著幾分懼怕。
剛才一個失腳讓他險遭一頓揍,嚇得他這會不敢貿(mào)然說話,斟酌許久這才開口。
黑衣人揚起一塊鐵牌。鐵牌烏黑漆亮,兩面凹凸不平,似有圖案,朱大胖子看不清楚,只聽黑衣人說:“我是村山縣捕快,要捉拿一名案犯,有人看見他跑進你店里來了,我要進去搜查?!?/p>
朱大胖忙搖頭道:“絕對不會有的,今晚這兒的客人全都是縣官老爺請的客人?!?/p>
“別說縣官,便是欽差,我也要搜……”
黑衣人毫不買賬,環(huán)顧四下舉杯狂飲的人群,搖頭嘆息:“縣官老爺請一次客,已夠窮人吃上十年,龍虎灣豈能不窮!”
“言之有理,英雄所見略同。”坐在門口的少年忽開口道。
別人見了官差,躲都來不及,他卻偏偏自找上門來。
黑衣人一進來就看見了他,只是見他一幅市井無賴打扮,不曾理會,此刻見他竟敢開口插言,問道:“你也是來吃酒的?”
少年點點頭,道:“我是想來吃酒,可是袋里空空,沒錢?!?/p>
黑衣人道:“袋里沒錢你便應(yīng)該到田里去干活,坐在這掙得到錢?”
少年笑笑:“我本來是種田的,可有些人不種田卻比種田的人吃得更好,吃得更香,吃得更多,所以我也就不想種田了?!?/p>
黑衣人道:“你也可去學文安邦,學武保國?”少年道:“種田的吃糠,不種田的吃香,這叫什么邦,又叫什么國? 當這種官又有何用?”
黑衣人怒道:“你好大的膽子,敢消遣本官,目無朝廷,看招!”
說話間,漫天掌影已飛起,徐徐拍向少年,籠罩他全身每個部位,令他四周全無閃避之余地,儼然是大家手筆,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則已將敵人所有退路全封,縱不得手,已先立于不敗之地。
少年大叫:“好快的手腳,我命休矣!”叫喊時,人卻突然不見了。
黑衣人漫天掌影頓時拍空,不由一愣,心想:“莫非今天我看走了眼,要陰溝里翻船?”
過了好一會,少年忽從破桌下探出一個頭來,嬉笑著四處張望,悠悠道:“咦,走了?”
“沒走,我在這。”黑衣人飄身又至,凌掌疾拍,掌力兇猛厲害,遠非剛才一掌可比。少年這次不敢再縮進破桌,一個前撲,竄出桌底,回頭看時,破桌已讓黑衣人拍成粉碎,不由摸摸腦袋,還好,還在頭上,少年慶幸道:“幸虧我逃得快?!?/p>
“還不夠快。”黑衣人冰冷的聲音在少年耳畔響起,少年只覺頸上一緊,整個人已讓人一把拎起。
黑衣人半贊半嘆道:“少年人,似你這般沒有武功的人,竟能躲得過我的六陽神掌,實是難得之才,若你要走正路,不失為一塊不可多得的好材料,可惜你走錯了路?!?/p>
說畢,隨手一擲,就把少年往門外擲去,不想少年臨危不亂,身手甚是敏捷,半空中忽探長臂,一把抓住門框,在上面蕩了幾蕩,竟穩(wěn)住了身子,凌空高懸在那兒,卻不再往下跳。
黑衣人不由一愣,飄身又待掠上。少年忙擺手道:“慢著,我反正是逃不了的,不過我想問你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好讓我記著。以后見了閻王爺,也有個說處。”
黑衣人怒道:“你有種,跳下來便是。問我名字是什么意思,閻王爺也一樣欺善怕惡,你向他告狀也是枉然?!?/p>
少年竟笑笑:“你錯了,我不是那意思。如果你是好官,官捉盜,天經(jīng)地義。你就是砍下我的頭,我也不怨你半句。如果你是貪官、昏官、奸官,濫用職權(quán),亂打無辜,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