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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傷 城(7)

塵世羈:下 作者:滄海月明


他剛坐上凳子,一聽這話連忙又起身,終于還是行了個單膝請安的禮,說:“不敢!九貝勒是問年某來看看主子的傷勢,那也是九貝勒對主子的好意,年某并無……”說到這里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又岔開道,“若非四爺提拔,年某怎會有今日……這個……這次回京,鄔先生托年某給主子捎了個東西來……”

他起身到門口守著的一個軍士手上拿過一個長長的包裹,解開來,是一只琴盒。他雙手托上,由丫鬟轉(zhuǎn)交給我,揭起盒蓋,鄔先生的琴依然靜靜躺在盒中,平靜得仿佛從未隨我經(jīng)歷那一切。

心頭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抱著琴坐下,強(qiáng)壓著自己才能平靜下來:“這么說,十三爺……”

“這琴是性音等人在那四周找尋到馬車之后得回的,他們在當(dāng)?shù)卣伊巳奶?。另外,聽鄔先生說,前陣子四爺聽說十三爺生病了,特向皇上請旨,皇上準(zhǔn)了御醫(yī)進(jìn)十三爺府診病,十三爺身子是寒癥,慢慢調(diào)理即可,這癥候并不十分要緊?!蹦旮蚴謾C(jī)警,連忙接著我的話說了下去。

這么說來,胤祥他們在原地徘徊了三四天尋找我,后來也平安回了京城,還用了個進(jìn)府看病的辦法,把人又換回來了。

“我明白了,平安就好?!蔽尹c(diǎn)點(diǎn)頭。

“是?!?/p>

“對了,武將軍呢?”

“這個……奴才不是十分清楚,只聽說不慎墜馬殉職了?!?/p>

“死了?……”

“主子……”年羹堯轉(zhuǎn)頭從薄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胤禵正在與幾個將軍熱鬧地說著什么,我看看四周的丫鬟,冷笑道:“年將軍只管說吧,外頭戲鬧成這樣,也聽不到什么去,再說,十四爺聽了什么去又如何?現(xiàn)在還有什么沒捅破的窗戶紙嗎?”

年羹堯眼中精光一閃,說:“主子看得透徹!只是,到底也沒人敢……”他看看我又說,“主子不必憂愁,須得好生保養(yǎng)身子要緊。年某不才,沒有找到什么好的藥方子給主子療傷……”

接著他就開始細(xì)問我的傷是怎么樣的,又在如何醫(yī)治。我想這瞞無可瞞,胤禵遲早會知道,只好簡單地給他看了一眼用毛皮裹住保暖,活像大象腿似的腳,說,腳傷一直都是大將軍王親自看視綁扎,從未假手他人,我十分感激大將軍王。

“既有大將軍王這般上心,又有京城名醫(yī),還請年大人轉(zhuǎn)告……鄔先生,不必?fù)?dān)心,就說現(xiàn)在好很多了,不久就可痊愈?!?/p>

年羹堯在想著什么,對我的話不置可否,但聽著外面第二出戲結(jié)束,戲子們已在臺上謝賞錢了,連忙又往門外隨從軍士手上取來一個檀木盒子,到近處跪下低聲道:“雖如主子方才所說,但現(xiàn)在就算四爺也不得不謹(jǐn)慎些,不像九爺那樣……四爺只讓年某帶一句話給主子:主子捎給四爺?shù)氖鞘裁?,主子還請仍記得什么……年某不才,恨不能為主子分憂,代四爺捎了點(diǎn)小玩意,給主子解悶。”

我正在想著胤禵說那句話時該是什么表情,看了一眼那個毫無裝飾,雕花倒十分精細(xì)的黑沉沉盒子,接過來順手打開了看,毫無預(yù)兆地呆了一呆:九顆龍眼大小的珍珠,并排鑲成一把精致的發(fā)飾頭梳,除了金的鑲座和梳齒,別無其他累贅,風(fēng)格簡約脫俗。

“這幾顆珠子是海里的鮫珠,摘取不易,難得的是一般大小,別的也不值什么,就是個玩物,聊表奴才心意。”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匆匆說道:“明日年某就將起程回蘭州,下次押糧過來恐怕要等到開春,才能再來給主子請安。還請主子放寬心,早日養(yǎng)好傷,以免四爺掛心。主子保重,奴才先告退了!”

年羹堯頭也不抬地退了出去,他的身影剛回到席上,幾位將官又開始嚷嚷著向他勸酒,緊接著第三出戲開鑼,一時喧鬧不堪。沒有什么理由再留在這里,我囑咐丫鬟們不要聲張,悄悄退出,仍從來時的后門離開了。

鑼鼓之聲還未遠(yuǎn)去,我正在頹然思量,突然感覺小轎停了下來,多吉粗重的聲音低低說了句什么,一個丫鬟在外邊低聲說:“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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