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前，呂詠梅出院了。她的身體還比較虛弱，鐘老師 讓再休息一段時間，先不要參加考試。她不愿意寒假時補(bǔ)考， 硬掙扎著參加了考試。多虧她平日比較用功，學(xué)習(xí)用的是一般女 同學(xué)常用的傻勁，所以考試還比較順利。

為了呂詠梅，游曉輝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挨了他爸爸一頓打。家里 沒有人敢上去勸。他爸爸也實(shí)在是氣壞了。兒子和梁燕燕的 事，鬧得臭了一條街。做爹媽的走在路上，讓人戳后脊梁骨，心里 是什么滋味兒？老臉都讓他給丟盡了：“你哪兒是我兒子？純 粹是活冤家！我們游家?guī)状谶@街面上混，怎么就出了你這么 個混帳！”他一邊罵，一邊打，滿臉大汗淋漓。

更讓他氣惱的是，梁燕燕母親也找上門，破口大罵。她那一張腚嘴，任什么臟話都敢罵出來。罵得老游家實(shí)在招架不住，只好陪著笑臉，一個勁兒地道不是?！斑@會兒給個甜棗吃就算完了？沒完！你得賠我們損失！ 一個黃花閨女就白白給糟踐了？”老游聽出來了，這是訛錢哩。有什么辦法呢！全是兒子呀！

他只好掏出一百塊錢，私下塞給了這個女妖精。

“打！ 打死了，少個禍害！”

老游真急了。他活那么大，從來沒有這么打過人。一直打到鄰居過來，對門的老呂過來了，死拉硬拽地才把他拽住。他一把拉住老呂的胳膊不住地說：“我對不住你呀，也對不住你家詠梅呀！ 你看看我這個混帳兒子！”

“事情都過去了，再打也沒有用。俗話說：早知道尿炕，睡篩子了！想開點(diǎn)吧，好在學(xué)校沒把曉輝開除，這就是萬幸！”

那一夜，老哥倆在游家對飲起來。游曉輝在一旁老老實(shí)實(shí)坐著。他爸爸特地請老呂喝酒，一為消愁，二為表表對呂家的歉意。

游曉輝真是萬幸，多虧了鐘老師，才沒有被開除。他和梁燕燕，一個是記過處分，一個是嚴(yán)重警告的處分。為了這事，老游特意買了幾條牡丹煙，登門給鐘老師送去，表示感謝。鐘老師立刻把煙又都塞回他的提包，挺不客氣地說：“這算什么？我收了你的煙，明兒我還怎么登講臺？你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你的兒子，比送什么都強(qiáng)！”他把煙原封不動帶回家，第二天拆封時，丟了一盒煙，不用說，不是那寶貝兒子干的，還能有誰？這個記吃不記打的玩藝兒。

為了這一盒煙，游曉輝又挨了一頓揍。

“兒子！什么他媽的兒子，早知道你這德行，小時候剛生下來就應(yīng)該把你溺死！”

呂詠梅出院的時侯，游家父母親自去醫(yī)院不說，指令兒子必須去接。游曉輝提著滿滿一網(wǎng)兜罐頭、水果去醫(yī)院的路上，讓梁燕燕給截住了：“嗬，這么多好貨，給我送去呀？”

游曉輝不知怎么說才好。

“怎么？不是給我的呀？給哪個小妞呀？呂詠梅？你小子行呀，吃著碗里的，還占著鍋里的！”

說罷，她瞅不冷子，一把從游曉輝手里奪過網(wǎng)兜，象扔炸藥包一樣扔了出去，只聽“嘩啦啦”，罐頭瓶子碎了一地。這一下子，把游曉輝惹火了?！芭尽钡木褪且蝗?，砸在梁燕燕的肩頭，她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摔倒在馬路牙子上。

“你小子好呀，沾了便宜，翻臉不認(rèn)人了！”坐在地上，梁燕燕罵了起來。

游曉輝惦記著上醫(yī)院，爹媽早都去了，自己去晚了，又該挨罵。所以，他不敢和梁燕燕戀戰(zhàn)，從地上拾起那網(wǎng)兜，扔掉碎罐頭瓶子，一走了之。

梁燕燕爬了起來，沖游曉輝喊:“好你小子，游曉輝！你等著瞧！”

第二天放學(xué)后，游曉輝回家，剛走進(jìn)胡同里，被幾個壯小伙子截住了，不由分說，幾個在前，幾個在后，幾拳朝頭，幾拳朝胸，一拳封眼。他無招架之力，不一會就象條死狗一樣倒在地上。

幾個小伙子揚(yáng)長而去。

不用問，這是梁燕燕干的好事。

這件事傳到學(xué)校，邱老師對鐘林講：“小鐘啊，你看見了吧！這幫學(xué)生，朽木不可雕也！對他們軟不得呀！”

石老師在旁邊說：“講句不好聽的，這幫學(xué)生的良心大大地壞了！我看見過的比你多了！”

鐘林很氣憤。他讓班長把梁燕燕叫到自己的辦公室來。覃峻出了教室，又回來了：“她回家了?！?/p>

“你認(rèn)識她家嗎？”

“我？……不認(rèn)識?！?/p>

其實(shí)，覃峻是不愿意去她家。那塊肥肉，一看就讓他惡 心！

鐘林想起來了，他去過梁燕燕家。他找到她家的時候，梁燕燕正在燜火做飯。屋里坐著幾個不三不四的小哥們兒。她沒有想到鐘林會找到她家。

“鐘老師！”她有些不好意思。

鐘林望望屋里那幾個正在聽錄音機(jī),抽煙的人。她立刻一腳把門踢開，沖他們叫道：“都他媽給我滾！”那幾個人走出屋，瞟了幾眼鐘林。

鐘林走進(jìn)屋。屋里，彌漫著濃重的煙草味兒。噪音極大的錄音機(jī)播放著鄧麗君的愛情小調(diào)：“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愛你有幾分？……”

她把錄音機(jī)關(guān)掉，站在鐘林面前，垂下了頭，說：“鐘老師，是我不對，您罵我吧！”

鐘林深深嘆了口氣。

“我知道，您為我，在學(xué)校里……”

鐘林打斷了她的話：“那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你自己要混出個樣子來。我不希望你再滑下去！再讓我去醫(yī)院或者去……派出所領(lǐ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