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茍且時刻,尹芙蓉立即套上絲襪,穿好衣服,然后伸出手去要東西。
那一瞬間,她覺得跟個妓女沒什么不同。
王忠誠嘿笑,想一把就利索,哪兒那么便宜。
“王八蛋,你敢耍我!”
揮掌打去,王忠誠沒睜眼就抓住她的手腕,“耍你怎么著,我他媽上你當更多!玩心眼兒、動真格的你差遠了。想拿回原件,可以,陪我兩年再說?!?/p>
尹芙蓉掙出手,摔門走了。
夜已至深,空蕩蕩的街上人車不見蹤影。不知怎么,她決計走回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到底沒忍住,淚水如開閘的洪水洶涌而出,止都止不住。她哭得很辛苦很努力,仿佛要借助淚水淘盡多年來沉積在心靈河床上的所有淤泥和沉沙!
回到家已是凌晨3點。一進門尹芙蓉愣住了:郝景波坐在沙發(fā)上。
“景波,你……你一直沒睡呀?!彼乱庾R地攏著凌亂的頭發(fā)。
“我在等你,看你幾點回來?!?/p>
“事兒太多……”她直接奔衛(wèi)生間,拿毛巾揩拭又紅又腫的眼睛,“你也是,非等我,一點兒不愛惜自己。”
“你一直在單位?”郝景波盯著她問。
尹芙蓉不經(jīng)意地回避著丈夫的視線,“是啊,加班嘛,不在單位我能去哪兒。快去睡覺吧?!?/p>
郝景波臉上似笑非笑,不再言語回自己房去了。關(guān)門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那一眼看得尹芙蓉心驚肉跳。她并不知道,晚飯后郝景波多次往建材商店打電話,均無人接聽。
楚楚突然宣布要騎自行車上學(xué)。為了證明上路資格,她還特意向媽媽展示了車技。
“楚楚,你還小,怕不行啊?!?/p>
“媽,你都看見了,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p>
楚楚聽出來,媽媽的反對意見并不堅決,于是召來在一旁看熱鬧的羅氏兄弟增加砝碼,“我有倆保鏢呢。這是羅琦,那是羅瑞?!?/p>
尹芙蓉打量著兩兄弟,眼睛不由自主定在羅瑞身上——這長得細高的半大小子忽然讓她產(chǎn)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究竟為什么她也說不清,好像根本就沒有理由。
“媽,你那么看人家干啥呀?沒看羅瑞都不好意思了?!?/p>
給女兒一提醒,尹芙蓉回過神兒來,饒有興趣地問他們是不是雙胞胎。
“對,我是哥哥,他是弟弟。”羅瑞回答。
“多大了?”
“10歲,馬上11歲了?!?/p>
尹芙蓉心頭咯噔一下:10歲?!心里熱著,手竟下意識地去摸那孩子的頭。
羅瑞本能地后退一步,“阿姨,我們該去上學(xué)了。”
“阿姨,有我們保護沒問題。”旁邊矮胖的羅琦說。
出乎楚楚的意料,這一回媽媽爽快地答應(yīng)了。眼望著3個孩子燕子似的飛走,尹芙蓉心緒卻倒退回過去:10年了,兒子倘若活在人世,也有這么大了。
走進經(jīng)理室,尹芙蓉仍未擺脫這份傷感,直到桌上的電話鈴聲大作。
“芙蓉,是你嗎?”
“張總,是我?!彼谛睦飻?shù)到10才開口,“有什么指示?”
“什么口氣呀。挺長時間不見,怪想的?!?/p>
“對不起,我現(xiàn)在忙得很,前一段一直在醫(yī)院護理,商店攢了不少事?!?/p>
“明后天呢?”
“這一陣子恐怕都不行?!?/p>
那邊沒再說什么,撂了。尹芙蓉想了想,索性拔下電話線。
在單位著實忙了一整天,尹芙蓉最后一個離開商店。暮色中鎖好營業(yè)室大門,推起自行車剛要騎上去,一輛黑色奧迪轎車攔住去路。尹芙蓉一愣,她知道誰的車。
電動玻璃窗緩緩降下,馭者果然是張士貴,“上來吧。”